这感觉对他而言无比陌生,是第一次出现,他不知道这就是心疼,他以为……他没有以为,他不知所措,他只知道自己不希望左瞰临受伤。
他把头埋在男人的胸口,闷声闷气地问:“你经常受伤吗?”
左瞰临是个人精,哪能听不出小孩儿的心疼,但这事儿他不知道怎麽回答。他说经常,只会惹得小孩儿更心疼,他说不经常,那是骗孩子,温存这小孩儿机灵着呢,估计不能信。
所以他沉默了。
但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回答,温存瘪瘪嘴,只觉得胸口又闷又酸胀钝痛,“能不受伤吗?”
话说出去,他就意识到有点蠢,但没办法,他没有更好的语言可以替换。
唉。温存,你太蠢了。
左瞰临没回答他,伸手捏住他下巴,“心疼我?”
温存沉默了,他甚至觉得有点生气,因为男人这玩世不恭的态度,就好像身体不是他自己的,受了伤他也不会疼一样。
“我以为你退伍了就不用出那些任务了,井雨说你来自特殊部门,你的任务一定很危险。”
“别怕。”左瞰临说:“今天事情特殊,不会经常发生。”
温存大声反驳他:“那不代表不会发生!”
左瞰临没说话,伸手摸了摸温存的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和你喊的。”
“嗯。”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退伍?”
左瞰临:“我们没有退伍的说法。”
“什麽意思?你们要干到死?黑奴吗?!”
“为谁卖命也不能强制干到死吧!更何况你的工种还这麽危险!”
左瞰临差点笑了,说道:“冷静点。”
“我挺冷静的。”温存低声且愤愤地说:“他们就是看你好用,才舍不得放你回家享清福,恨不得压榨尽你最後一点价值。”
“温存。”左瞰临止住他的话,“没你想的那麽严重,我们想离开随时都能离开,只需要写一份请辞报告。”
“我今年不到27,总不能回家养老。”他伸手去捏温存的脸蛋,“我答应你,以後不接这麽危险的任务。”
温存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对男人提任何要求,但男人没质问他,只是安抚他,没有说多馀的话。
“伤口要换药吗?要复查吗?是什麽伤?打破伤风针了吗?左哥,你会对我说实话的吧?”
他手扣在男人的胸膛,盯着他的眼睛看。
蜡烛还在噼啪噼啪的燃烧着,男人的双眼在烛光的晕染下有种异样的柔和,像被阳光照耀的深潭,从冰寒中难得酝酿出一丝温暖来。
温存默默看着他,在这无声的沉默流淌中,有莫名的情绪滋生于他心底。
他听到左瞰临说:“明天换药加复查,枪伤,打针了,对你说实话。”
温存闭了闭眼,鼻子一酸。
左瞰临闷声低笑,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胸膛震动,看着温存,有点新奇。
他被不少人关心过,战友,医生,被他拯救过的民衆,自然也少不了仰慕他的人。
他从不缺关心和牵挂,他甚至有无数愿意为他赴死的人。
但眼前的小孩儿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小孩儿很懂事,也很真挚,他有一个异常纯净的灵魂,让左瞰临甚至不忍心去触碰。他的心疼都写在脸上,写在那直白的语气里,写在紧蹙的眉心里。而那18岁少年的成熟与稚气混合的隐忍扑面而来,让左瞰临差点就招架不住。
想就在这里,在他的床上,在猛兽自己的领地巢xue,把人圈在身底下,用一只胳膊把他箍紧,彻底占有他。
他用这条没有受伤的胳膊箍住温存的腰。
少年的腰很细,甚至有些软,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左瞰临忍不住用力捏了一把。
他能感觉到手里的人儿颤抖了一下,但没躲,也没出声,就乖乖在他身上趴着,像个明摆着要安慰人的小兽。
他闻着温存身上那股属于他的温软的体香,口干舌燥,竟萌生出闻到甜味的错觉来。
他那一向干巴巴索然无味的脑子里居然蹦出一句和从前的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话——
温香软玉在怀。
多新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