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太虚弱了,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不剩多少,说话时断时续。
杜越桥像孩子似的伏在她怀中,轻微地啄了下脑袋。
“没事的……”楚剑衣捏了下她的耳垂,手慢慢往回缩,搭在自己的衣襟上,一点一点地颤抖地虚弱不堪地揭开衣裳。
“我们偷偷地做,不告诉外边的人就好了。”
房事怎麽可能跟外人说?
杜越桥还没有反应过来,脸颊边忽然痒了一下,什麽柔软的东西跌在旁边。
她茫然地擡起脸——
“不可以!师尊!”
一把擒住楚剑衣的手腕,她没收力,疼得人唇边逸出一声轻吟。
杜越桥牢牢攥着师尊的手腕,紧盯她双眼上的那层白绫,声泪俱下:“不可以啊师尊,如果做了的话……你丶你受不住的啊!”
楚剑衣却摇了摇头,擡起另一只手,把衣襟彻底掀开,露出大片光。裸的胸脯,一览无遗呈现在杜越桥眼前。
杜越桥不忍心看她的身子,泪眼婆娑,近乎绝望地擡起头,望向床顶,死死闭上自己的双眼。
“我们……我们以後再做,好不好师尊?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咱们再做……”
楚剑衣却轻声道:“不等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就现在吧……那灵气在体内冲撞得厉害,为师也不知道自己熬不熬得到明天。”
她说的话不假,她们确实没有多馀的时间等待了,至少楚剑衣熬不起。
换血对灵气冲撞的镇压,在双眼被剜掉的一段时间後,就逐渐失效了。
她之所以能茍延残喘活到现在,靠的是楚希微四处寻来的药物。
短时间内,是无法找到抑制的药物了。
楚剑衣不能确定下一次的灵气冲撞是什麽时候,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她们别无它法,只能立刻双修。
姜所说的双修之法,与今世亦不相同,那是神魄的交融媾。和,能感受比肉。体强烈百倍的欢愉。
识海中泛起圈圈涟漪,神魄交融相缠,一同坠入痛苦与快感交织的无边巨网中央。
她们体会着彼此灵魂中最深的痛苦,最喜悦的时刻,以及平淡的一点一滴。
通过神魄的交融,杜越桥仿佛钻入了楚剑衣的记忆中。
她看见了小小的一只,如瓷娃娃般可爱懵懂的师尊,看见阿娘和小师尊互相抵着额头,一如师尊常常安抚她的动作。
也看见楚淳的剑刺穿阿娘胸膛,深入魂魄的痛苦仿佛要把她撕开。
她还看见了,十岁的师尊被鸿影姐姐牵着手,走入了高耸死寂的阁楼之中。
阁楼有十馀层高,从窗户望下去,骇得小师尊面色煞白,楼里净是呛人的尘埃,光线也很难照射进来。
死寂丶陈旧丶昏暗,周围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杂物。
年幼的师尊抱紧双腿,脸庞埋进臂弯间,没有人能陪师尊说一说话。
所以师尊总是对着阁楼里的破木板絮絮叨叨,对着浮舞在光柱中的灰尘说自己想阿娘,对着送饭的鸿影姐姐哭泣:
“鸿影姐姐,你陪我说说话吧,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
原来当年在逍遥剑派,师尊带着她赴凌飞山邀约的那天,所说的长发公主囚于阁楼,并不是编出来的童话。
是真有其事,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师尊身上的往事。
神交的快感一阵阵袭来,灭顶般湮没了杜越桥整个人。
可她眼前一幕幕闪过师尊的往事。
是为了替大娘子复仇,冲入重围执剑杀楚淳,白衣染血,从此不再换下孝服。
是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衆叛亲离,无人可亲,强装潇洒的躯壳里也有一颗会难过会害怕的心。
是被楚希微亲口污蔑丶剜去双眼时,痛彻心扉寒凉无比的失望与懊悔。
“啊啊啊——师尊,我来迟了啊,师尊师尊啊!!!”
嗵的一声,杜越桥直直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而另一边。
楚剑衣短暂地重获了光明,她行走在一片荒无人烟而且寂冷无比的冰原上。
一眼望过去,四周皆是白茫茫,没有边际的冰原雪地,偶有几座冰川孤独地矗立。
她漫无目的行走着,不,她心里有唯一的目标,是寻找杜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