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万滴後就有了第一万零一滴苦咸的汗水,一万次後就有了第一万零一次更精准的出剑。
金石可镂,水能穿石,绳锯木断,千里始于跬步,小流积成江海,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就会有回报,就能出人头——
地个鬼。
她连去豫地旁观的资格都没有,都因为那气死人的先天资质。
可今时不同以往,她杜越桥已经能够炼气为己用,还有剑仙师尊亲力指导,现舞台就在眼前,岂能让展现成果的机会白白从指尖溜走?
杜越桥渴盼地看向楚剑衣,师尊的神情从疑惑转向犹豫,再是带有同情的理解,最後变为应肯。
努力就应该被看到,汗水不能够白流——至少楚剑衣不会让杜越桥的努力被埋没。
“很好,敢于去直面自己的真实水准,修士就应该有你这样的悟性。”
楚剑衣毫不吝啬地夸奖。
只是,若要让她徒儿的实力在台场上全部展现出来,那还少样东西——
“师尊,咱们为什麽要深更半夜过来寻剑呀?”
一颗璀璨的夜明珠秉持在楚剑衣手上,随着师徒俩于墓道内渐行渐深,所照明的空间愈发开阔。
“避人。”
“避谁呀?凌掌事不是允许咱们来取剑吗,难道还有谁——徒儿言错。”
逍遥剑派之内,还有谁能压下任掌门凌飞山一头?杜越桥识趣地闭嘴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条墓道像专门修来供给有缘人取剑,道路笔直没有机关冷箭,师徒俩顺通无阻地到达了目的地。
逍遥剑冢。
“这麽多……刀?”
杜越桥眨眨眼睛,夜明珠的光华渐加,足以将整个剑冢照得亮如白昼,也照出了插在石壁或坟包上的无数把兵器。
剑戟矛盾,斧钺鈎棍,弓弩叉镖,念得出念不出名字的兵器,全部沉寂在这片冢底,仿佛一丛一丛的蝙蝠,闭着眼睛挤在洞xue深处,被强光一照瞬间睁眼,锈的钝的锐利的都反射出跃跃欲试的冷芒,只等命主将它们带出去重见天日。
其中最多的,就是刀,而且是用来屠宰牲口的刀。
杜越桥回头一看,崖壁上分明刻着“逍遥剑冢”四个大字,怎麽此处这麽多的刀。
是她刀剑不分,还是来错了地方?
“师尊,这里不是剑冢吗?”
楚剑衣道:“没错,就是剑冢。逍遥剑派老祖本是一介屠妇,刀剑不分,靠一把宰牛刀发家,却要以剑命名,用来附庸中原风雅。”
“所以,她们祖传的逍遥剑,其实就是一把宰牛刀而已。”
“宰牛刀?!”杜越桥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些刀,确都是些宰牛宰羊宰鸡刀,“逍遥剑不是斩大妖的神兵麽,神兵怎麽可能是用来宰牛的刀?”
楚剑衣道:“斩大妖,其实功劳不在逍遥剑,而在于用的人是谁。你若达到凌老太君那般功力,拿着三十去镇界斩妖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逍遥剑也并不是神兵。”
“若连逍遥剑都算不上神兵,其馀那些上中次等神兵又是如何称得上神兵之名?”
“……”楚剑衣沉默一会儿,她并不很想说出原因,“全凭楚家评定品级。我幼时曾随手指了根玉筷说它是上等神兵,那根筷子便被浩然宗拿去兵器库收藏了。”
敢情压根没有什麽严格的等级划分,都看你们楚家人心情如何。
那麽现在又来取剑,还有什麽意义。
楚剑衣似乎看出她的疑虑,解释道:“若使用兵器者足够强大,随身兵器也会渐开灵识,濡染主人神力,使自身品阶提升。旧主死後,兵器仍存有灵智神力,继续等待下一任主人。如此反复,在力量上远胜一般兵器,所以能称得上神兵。”
杜越桥茅塞顿开。
从前只听说神兵神力无穷,却从未细究其原因,今日听师尊一席话,让她醍醐灌顶,真是胜读十年书。
“你既选择修剑道,便速去挑把好剑,不要拖延时间。”
杜越桥应了声,便从左手边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