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桥桥好聪明啊~怎麽能剜掉人家眼睛呢……
“不要不要,你们这群讨厌的家夥,怎麽能剜掉人家的眼睛呢?!”
姜从冰墙上跳下来,用两只翅膀捂着眼睛,不住地叫着“可疼啦可疼啦”,仿佛看到了什麽极为血腥的场面。
杜越桥从地上捡起乱滚乱拍的姜,把她捧在手心里,轻轻抚摸着颤抖的翅膀,安抚道:“做噩梦了吗?怎麽疼成这副样子。”
姜啾的一声大哭起来,钻进杜越桥头发筑成的鸟巢里,不断地拱着擦掉眼泪,“桥桥,真的好疼哇!”
她的眼泪水一掉出来,立刻结成冰棱,挂在杜越桥的发丝上。
这家夥活了两千多年,还是小孩子心性。
杜越桥默默叹了口气,在心里想着,看来姜平常没少偷窥她的生活私密,连她掉眼泪喜欢用被褥擦拭的小习惯,都被姜学了过去。
不过看她哭得这麽伤心,想来是真的梦到不好的事情了。
杜越桥从怀里扯出一块厚褥子,抖了抖,垫在寒冷的冰块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如果是在从前,她或许能耐下性子安慰哭泣的姜小鸟儿。
但是现在,杜越桥实在没有多馀的心力了。
眼前茫茫两千多里的冰墙,还只修砌了不到一半,外界却恐怕早就过了好几个月。
她每天提着重剑三十,钻凿出一块块坚实的千年玄冰,将它们劈成方方正正的冰块,再配合灵力牵引,垒成牢固的寒冰之墙。
极北之地分不清昼夜,杜越桥只能凭着消耗体力的程度,去计算睁眼闭眼之间,能修砌多长冰墙。
有时候她不眠不休砌了五十里长的冰墙,姜伸出鸟爪子在她脑门上一踹,人瞬间就直直地朝後面倒去,身子都僵硬了,费了姜好大的功夫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她的手掌布满了裂纹和冻伤,起疮流脓,鲜血直冒,看得姜小鸟儿惊心不已。
睁眼就是砌墙,闭眼一躺就睡觉,这样的日子过得机械而麻木,心神也备受煎熬。
杜越桥想知道外边过了几日几月,但姜从来不愿意告诉她,刻意模糊了时间的概念,让杜越桥始终处于一种茫然之中。
但时间可以忘记,爱意却无法消亡。
杜越桥仰头望着浩无边际的极北天空,白蒙蒙的,分不清到底是天,还是远处的冰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比逍遥剑派的冬天更加沉闷。
可这样仰望着天空,仿佛就能令她想起来在疆北度过的日子,那是为数不多的,与师尊共度的幸福时光。
师尊她,在桃源山过得还好吗?
思念飞出了极北,一瞬间便能跨越千里,去到幻想中的桃源山,瞧一瞧待在似月峰等她回家的师尊。
莫名其妙地,杜越桥唇边扯起一抹浅笑,仿佛看到了楚剑衣坐在窗棂边,不经意擡起缱绻的眼眸,望着她温柔地笑。
头顶的疼痛却将她拉回现实,姜又在啄她了。
“喂喂喂,你怎麽还在走神?”姜小鸟儿扑腾着白羽,幽怨地飞在她眼前,“我刚才跟你说话呢,桥桥都不回我。”
残馀的温柔让杜越桥对她笑了一下,“你从噩梦中醒过神了,还害怕吗?”
或许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杜越桥微笑,姜不由得愣住了,连翅膀都忘记扑腾了,落在满目柔情的女人掌中。
“好久没见桥桥这麽开心地笑过了。”姜喃喃道。
杜越桥擡手抚摸着姜小鸟儿的脸颊,擦掉挂在她眼周的冰棱,温声问道:“是不是梦到千年前的事情了,那些人剜掉了你的眼睛?”
姜把脑袋撇向一边,咕哝道:“才不告诉你呢,要是桥桥知道了,肯定会伤心死的。”
听了她的话,杜越桥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家夥身不老心也不老,独自在北宫度过了两千年岁月,难道还会有什麽事值得伤心一番?
她本来想打趣说,那是你的过往,我不过是个听客,哪有那麽多的心可以伤。
但张开嘴,却连说话的心力都没有了,她只觉得好累好累,只想尽快砌好剩下的一千多里冰墙,回去见她的师尊。
笑容从杜越桥的嘴角消失了,她站起身,把姜小鸟儿放在褥子里,架势继续去砌墙。
见状,姜赶忙把人拽了回来,气呼呼道:“你干嘛这麽着急,我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不准乱跑!”
“那你讲吧。”横竖是走不脱,杜越桥握着重剑朝脚下的冰地劈去,“我能听到。”
说完她就噔噔砰砰地劈砍寒冰,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气得姜小鸟儿把御寒羽毛收了回来,迫使杜越桥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这样很不礼貌!”姜生气地振着翅膀,掀起一阵寒风吹到她脸上,“大人跟小孩子说话,小孩子就得好好听着,不许分心做别的事情!”
那寒风夹杂着小冰屑,纷纷扑到杜越桥脸庞,但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神态麻木:“麻烦你尽快说,我赶时间。”
“我上次讲到哪儿了?”
“……你上次说,我体内流淌着鸑鷟的血脉,所以能在重明神火的焚烧中幸存下来。”
“哦。按理来说,今天应该讲到你老家为什麽会突然起火了。”姜爪子和嘴并用,叼开她胸前厚衣裳,钻进温暖的胸脯里,发出一声啾啾,“好暖和……但我临时改主意了。”
“打算提前告诉你,人家为什麽能看见你看见的一切。”
姜说了段绕口令,试图逗杜越桥开心点,但她的表情依旧漠然:“因为你当初用自己的神识控制着白色鸑鷟,早就与它融为一体,所以能通过它的血脉看到今世人间。”
“桥桥好聪明啊,一点就通呢!”姜不吝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