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25楼的会议室乌泱泱坐满了刚入职的小朋友,针对年审的培训如火如荼的进行。
往上一楼的26楼合夥人办公室却寂然无声,荆砚办公桌上摆了一小块蛋糕,是赵如凡特意从培训会议室里拿了一小块,派人送上来的。
荆砚原本要拒绝,不知想到了什麽,又还是将这小块蛋糕留了下来。
蛋糕造型极其精美,低头就能嗅到淡奶油的香气,浓而不腻,十分诱人。
荆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鼻尖淡奶油的清淡香气逐渐被洗洁精的刺鼻气味替代。
很多年前的十一月十五日,冷空气南下,榆桥市气温骤降数十度,南方城市的冷同北方不一样,是渗进骨子里的湿冷。
对于那时的荆砚而言,冬天要比夏天难捱太多。
随口呼出的气都能凝成白雾,洗碗池里的水仿佛下一秒就能冻结,荆砚的手泡在其中,他感觉不到冷,也可能是早已经被冻到失去了知觉。
“荆砚!”有道雀跃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
他泡在水池里动作不停的手突然顿住,後知後觉的寒冷在那一瞬间钻进他的皮肤。
原来还没有完全冷到失去知觉啊。
根本不用回头,仅凭声音,荆砚也知道身後的人到底是谁。
他没转身,把她当空气一般,继续低下头继续洗碗。
馀鲤双手背在身後,“你猜我给你带了什麽?”
少年迟迟没有回应,馀鲤热情依旧不减。
她走到荆砚身旁,像是变魔法一般,从身後飞速拿出一个小蛋糕,献宝一般双手捧到他眼前。
“荆砚,”馀鲤的声音很欢乐,好像过生日的是她自己一样,“生日快乐!”
水池里的冰水上浮着一层混合了洗洁精的白色泡泡,白色泡泡下,是荆砚用尽全身力气紧握的双拳。
馀鲤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水池。
“嘶!”
冰冷的触感吓退了馀鲤温热的指尖。
她垂眸,看见少年因为长久泡在冷水中而泛红的肌肤,沉默了几秒後,馀鲤看着少年没有丝毫抱怨的神色,提议道:“先吃蛋糕吧?”
荆砚闭了闭眼睛,他从水池里捞出一个盘子,又毫不在意的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干净浮在上面的一层泡沫。
少年动作有些粗暴的将盘子搁在一旁。
荆砚转过身,低下头,看见面前的女生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兔子帽子,衬得那张脸越发小巧动人。
在他毫不遮掩的注视下,馀鲤迅速红了脸。
“你喜欢我?”明明是一个疑问句,但是荆砚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
馀鲤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乱了阵脚:“没。。。没有。”
她想要否认,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没有?”荆砚一步步逼近她,少年轻笑了声,仿佛将她的一切小心思都尽收眼底,“我从没告诉你我的生日,没有你怎麽费尽心思打听我的生日,没有你怎麽一下课就急匆匆跑来给我送蛋糕?”
馀鲤眼睫飞速的扇动,她的心脏在那几分钟跳动的太快,急速地好像要冲出胸膛。
她没想到荆砚会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少女心事,只能被荆砚逼迫的步步後退,直到薄薄的脊背撞上身後冰冷又坚硬的墙面。
砖石凹凸不平,硌的她浑身都不舒坦。
“不喜欢我就别来找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荆砚轻蔑地笑了声,他转身重新往水池边走。
“荆砚。”
身後传来明明发抖但还是格外坚定的声音,馀鲤喊住他,问:“那如果我喜欢你呢。”
仿佛是初冬的第一道惊雷,荆砚被雷劈中一般,顿在了原地。
他迟迟没有回身,狭窄又寂静的後厨里,馀鲤就在他身後几步之遥,他甚至可以听见馀鲤急促的呼吸声。
荆砚肩膀难以察觉的颤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忍不住回想起上午哥哥打来的那通电话,字字句句都告诉他,他们全家如今这个落到这个境地,都是因为薛灵双,馀鲤的那位审计师妈妈。
薛灵双甚至不用做什麽费神的事情,只需要不经意对他哥哥透露一点点股市内幕消息,他们全家都可以避免这场灾难。
错就错在薛灵双什麽都没有说,一个字都没有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