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一直都在。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他们,错过了那么久……
“玄……溟……”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玄溟无比熟悉的、刻入骨髓的腔调。
玄溟浑身剧震,血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眼神……这个语气……
“晚晚……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巨大的希冀和不敢置信。
苏清晚看着他这副样子,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努力抬起沉重无比的手,颤抖着,一点一点,抚上他冰冷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他肌肤的微凉和细微的颤抖。
“我想……想起来了……”她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但她还是坚持着,断断续续地说道,“青丘……圣坛……你说的那些……狠话……还有……白玉霜……”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他眉心的魔纹,眼中满是心疼和悔恨的泪水:“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没能……早点认出你……还害你……入了魔……”
玄溟的瞳孔猛地收缩,巨大的狂喜和更深沉的痛楚交织着冲击着他的灵魂!她想起来了!他的晚晚,真的回来了!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在她生命即将燃尽的时刻!
“不……不晚……一点都不晚!”他紧紧抓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混合着她手上的血迹,“是本王不好!是本王没有护好你!千年前是,如今亦是!”
他看着她胸口那片刺目的鲜红,感受着她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心如刀绞。
“别怕……晚晚,别怕……”他像是疯魔了一般,喃喃自语,周身的魔气开始不顾一切地沸腾、燃烧!“本王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既然常规方法救不了她,那就用最极端的方法!
以他千年修为,逆天改命,换她一线生机!
哪怕……代价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玄溟……不要……”苏清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他的衣袖,虚弱地摇头,“不要……做傻事……”
“为你,值得。”玄溟低头,在她冰凉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带着血与泪的咸涩,也带着跨越生死的决绝。
他缓缓抬起头,血红的眼眸中只剩下温柔的眷恋和义无反顾的坚定。
“晚晚,等我。”
千年守候
五年后。
古墓旁的小木屋依旧静静矗立,只是周围被苏清晚精心打理出了一片小小的花园,种满了玄溟曾经在青丘最喜欢的灵雾花。虽然人间灵气稀薄,这些花远不如青丘的繁盛,却也顽强地开着,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苏清晚像过去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一样,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闭目沉睡的九尾狐。它的毛发依旧柔软光滑,在夕阳下泛着银辉,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已经紧闭了太久太久。
她轻轻地,一下一下,梳理着它蓬松的毛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玄溟,今天院子里的灵雾花又开了两朵,粉蓝色的,可好看了。”
“隔壁村的张婶又给我送了她自己腌的咸菜,我说不要,她非要塞给我。”
“林薇上周末来看我了,带了好多零食,还念叨着等你醒了,非要让你请她吃大餐……”
“……”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日常的琐事,声音轻柔。这五年来,她辞去了工作,卖掉了城市的公寓,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父母由最初的不理解到后来的心疼支持,朋友们也时常来看望。
所有人都觉得她傻,为了一个“不知能否醒来”的存在,耗尽了青春。只有苏清晚自己知道,这是她心甘情愿的赎罪与等待。千年前他守着她的衣冠冢,千年后,换她来守着他。
“……今天天气真好,晚上应该能看到星星。”苏清晚低下头,脸颊轻轻蹭了蹭狐狸柔软温暖的头顶,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都睡了五年了……懒狐狸……到底还要睡多久啊……”
一滴温热的泪,无声地滑落,滴在狐狸雪白的毛发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
就在这时,她怀里的九尾狐,那毛茸茸的耳朵,似乎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苏清晚猛地僵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它。
一秒,两秒……
在苏清晚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时,她清晰地看到,狐狸那长长的、银白色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起来!
紧接着,在苏清晚狂喜的目光注视下,那双紧闭了五年的、冰蓝色的眼眸,缓缓地、带着初醒的迷茫,睁了开来。
那双眸子里,起初还有些涣散,但很快,便精准地聚焦在苏清晚那张泪痕未干、写满了震惊与狂喜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苏清晚张着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汹涌地往外流。
白色的九尾狐在她怀中动了动,周身开始散发出柔和而圣洁的白光。光芒中,它的形态开始拉伸、变化……
白光散去。
石阶上,哪里还有狐狸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苏清晚刻骨铭心、思念了五年也等待了五年的身影——玄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