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胳膊,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抱了抱他,再低头,看他的眼睛不红了,应当是好了,就又端起桌子上?的鱼汤,拿勺子划拉着?,想喂他。
“你可不知道梁将军有多生气,差点就要把你按军法处置了。还好有人?给你求情,说魏伯长被魏仲元卸磨杀驴,放走也得被魏仲元追杀……”
白朝驹话?没说完,见公冶明又颤巍巍着?伸出手来。
“不要乱动呀。”白朝驹赶忙去摁他,想着?从前怎么没现这?人?这?么爱动。
“你得好好躺着?,大夫说了,你伤得深,不好恢复。”
他说着?,看到公冶明腰上?的纱布,正一点点的渗出红色。
“你看你!”白朝驹着?急了,声音都高了一调,“我说了别动了!又把伤口扯开了!”
公冶明眼里躁动忽地收了进去,变回两个干净的黑洞,直直地对着?他。
“唉。”白朝驹无可奈何地俯身,把他抱起来,嘴里嘟囔着?,“还是让大夫缝上?吧,给你长点记性。”
公冶明抓着?他的胳膊,想让放自己下来,他感?觉自己能走。
“你的毒刚解,又失了那么多血,手都在抖,别走了。我抱着?你快点。”白朝驹说着?,抱着?他往医馆跑。
他一个劲留意眼前的路,没在意怀里的人?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也没注意到他一点点变红的耳根。
长岳城的某处医馆,郎中?一脸惋惜地看着?平躺着?的少年。
他腰上?的刀口很深,从左侧正面一直延续到侧面,天气很热,伤口周遭开始红,这?样下去,要是溃烂起来,可就危险了。
郎中?取来酒,一点点给他擦洗伤口的瘀血,躺着?的少年一声不吭,从他面部绷紧的肌肉和额角的细汗能看出,他很难受。
“可惜了,我看他年纪还小,还没娶老婆吧?”郎中忽然问白朝驹道。
“他才十六。”白朝驹说道。
“也快了。”郎中感慨道,“唉,这?缝以?完,得落老大一道疤。到时候,洞房花烛夜,小娘子一看到,不得吓坏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白朝驹说道,见躺着?人?面无表情,满脸是汗,就拿手帕帮他擦脸。
他拿手帕抹了一把,就见公冶明忽地一缩小腹,仿佛又受了什么刺激。
“你别玩他,我要缝了,别让他挣扎起来。”郎中?取了枚针,放在火上?仔仔细细烤着?。
白朝驹小心地把手帕拿开,见公冶明有点幽怨地看着?自己。
他觉自己方才抹到了公冶明面中?的那道狭长的疤,不安地问道:“这?里会疼吗?”
公冶明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那是……有点敏感??”白朝驹换了个表述,见他微微点了点头。
“我小心点。”白朝驹把手帕攥紧,只留一个尖尖,小心地绕过?敏感?区域,一点点地给他擦汗。
“小子,你得忍住,要是再乱动的话?,留下疤的就更大更丑了。”郎中?说道。
公冶明受过?伤,但也没受过?这?么深的,他是第一次缝针。
白朝驹觉一只手悄悄拽紧了自己的衣角,其实仔细想想,他应当是很怕疼的,虽然他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在疼。
但他不肯吃辣,也怕痒,一直不让自己粗手粗脚地去碰他的脸,所以?他肯定很怕疼。
白朝驹蹲下身子,伸出手,轻摸他的头顶。就像小时候生病时,师父安抚自己一样,去安抚他。
“会舒服点吗?”白朝驹问道,感?觉脑袋轻轻顶了顶自己的手心。
白朝驹仔细回想了下他先?前的反应,又说道:“你先?忍一忍,等缝完,有什么想要的,我都满足你。”
公冶明的眼睛亮了下。
俩人?返回客栈时,天已经暗下来了。这?得益于某位刚缝完针的,就觉得自己行了,结果从床上?下来,腿软地差点站不起来。
白朝驹只好扶他,也不敢乱扶,怕给他的伤口碰坏了。俩人?努力?了半天,总算以?一个“人?”状的姿势固定住。
“别跟我说你想要走回去。”白朝驹说道,他见公冶明还没来得及点头,也不给他点头的机会了,一把把他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