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苏小莹摊开符纸,抓起符笔将她搜肠刮肚,和自己那点贫瘠的恋爱经验和现代流行情歌的歌词片段搅和在一起,洋洋洒洒,笔走龙蛇,竟也涂满了一大篇滚烫的“情书”。
字迹潦草,内容直白奔放,充满了现代白话文的直球风格。
“哎呀呀,真是辣眼睛!”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张老头不知何时踱到了柜台边,探头瞄了一眼那摊开的大作,布满皱纹的脸皱成了一团,嫌弃得直咂嘴,“啧啧,这么肉麻露骨,丫头,你这是给哪个小倌馆的头牌写的情书啊?也不怕污了人家眼睛!”
纯白话文现代选手苏小莹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有点小得意地抬头:“……还可以吧?”她觉得自己还巧妙借鉴了几句深情款款的歌词呢,艺术水平绝对在线!
张老头浑浊的老眼往下一瞥,这才注意到那承载着浓情蜜意的载体,赫然是店里售卖的上好符纸!这简直是暴殄天物!老头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符纸痛心疾首:“你这败家丫头!竟拿画符的宝贝黄纸写你那你那龌龊玩意儿!简直是焚琴煮鹤,暴殄天物啊!”
苏小莹嘿嘿一笑,“不浪费,不浪费哈~”
她边说,边麻利地将那张符纸“唰”地一声翻了个面。光洁的空白符面朝上,她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支蘸饱了朱砂的符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沉静,仿佛换了一个人。
只见她手腕悬空,笔尖轻点符纸,随即如行云流水般勾勒描绘。朱红的线条在符纸上蜿蜒游走,流畅而精准,每一笔都蕴含着微弱的灵力波动,没有丝毫迟滞。不过几息之间,一道繁复而玄奥的符文便跃然纸上。最后一笔落下,符纸上灵光倏然一闪,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扩散开来——成了!一张低阶传讯符新鲜出炉。
张老头:“……”
方才还在痛斥她浪费的老头子,此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表情活像生吞了个鸭蛋,噎得说不出话来。
苏小莹得意地拎起那张还带着朱砂余温的传讯符,在张老头眼前晃了晃,朱砂映着她狡黠的笑容:“怎么样,老头儿?厉不厉害?”
修为提升带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不用再只靠采花值,像这种黄阶的灵符,她现在几乎是信手拈来,成功率极高。只是不知要修炼到何种境界,才能尝试那些更高深、威力更大的高阶符箓。
张老头劈手就把那符纸夺了过去,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端详,手指摩挲着符文上残留的微弱灵力痕迹,口中啧啧称奇:“嘿!你这丫头……在符道上,还真是有点邪门的天赋啊!”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苏小莹,“对了,丫头,你之前是不是说过,那个最近在符修界闹得沸沸扬扬、开创了‘灵符叠加’流派的‘黑袍大师’……是你师傅?”
苏小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干咳一声,眼神飘忽:“哦……那个啊……我不认识什么黑袍大师。”
张老头顿时吹胡子瞪眼:“胡说八道!你之前明明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的!怎么,骗老头子我啊?”
苏小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容,干脆破罐子破摔:“哎呀,吹牛不行啊?谁还没个年少轻狂口嗨的时候?”
她是打定主意不再沾“黑袍大师”这个马甲了。简直是“低收入高风险”的典型代表!
她不再理会老头子探究的眼神,伸手拿回那张传讯符。指尖灵巧地翻动,三折两叠,那张承载着情书和符文的符纸,竟在她手中变成了一只小巧玲珑的朱红色千纸鹤。她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灵力,轻轻点在纸鹤头部,低喝一声:“去!”
那纸鹤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薄薄的翅膀轻轻一振,竟然真的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在店铺里盘旋半圈,找准方向,便“嗖”地一下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化作一个小红点,迅速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张老头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浑浊的老眼追随着那远去的红点,充满了不可思议:“这……这纸鹤飞行的法子,也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苏小莹收拾着桌上的朱砂符笔,头也不抬,随口应道:“嗯呐,送情书嘛,总得讲究点仪式感,叠个千纸鹤飞过去,不比干巴巴一张符纸传音浪漫多了?”
张老头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小莹,那眼神比看到稀世珍宝还热切:“丫头!快!快告诉我,你那纸鹤到底是怎么叠的?赶紧教教我——”
他脑子里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这新奇玩意儿要是放在店里卖,再配上点基础传讯符的功能,绝对能成为畅销款,给这冷清的小店创创收!
苏小莹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口小白牙,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想学啊?行啊——叫师傅——”
“嘿!你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张老头气得跳脚,抄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作势要打。苏小莹咯咯笑着,灵巧地躲开。
一时间,小小的符箓店铺里充满了两人你来我往、鸡飞狗跳般的斗嘴声和笑闹声,倒是驱散了往日的几分清冷。
另一边。
那只小小的朱红纸鹤,乘着清风,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它掠过山下城镇的烟火,穿过层峦叠嶂的青山,最终飞抵了云雾缭绕、寒气森森的九霄峰顶。
峰顶之上,笼罩着一层肉眼几乎看不见、却令无数修士望而却步的强大禁制——那是足以轻松拦下大乘期以下所有闯入者的无形屏障。然而,当这只由最低阶灵符驱动、灵力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小纸鹤,颤巍巍地触碰到那层坚不可摧的禁制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