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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第2页)

几滴滚烫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滴落在他碗中的饭菜上,迅速洇开。

杜墨的声音从回忆中抽离,却依旧沉重:「那一年,父亲的小说与诗,分别在不同的文学甄选中得了首奖。『左写小说右写诗』的人气作家杜衍生,一夜之间爆红,很快地,他红遍了整个华人文坛。我们的家境确实宽裕了,从前那个虽然清贫却彼此扶持的家,却一步步坠入了地狱般的梦魇…他不断出书,不断得奖,在不同的城市受邀去演讲丶授课,然後…他与那些年轻女子们的绯闻,开始像挡不住的潮水,汹涌地闯入我们的生活里来。」

杜墨百感交集,话语在这里猛地停顿,他转过头,望向安允诺,眼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人世间最冷酷,最让人不寒而栗的家庭暴力,不是肢体的拳脚交加,」他一字一句,声音绷得极紧,「妳能想象,是什麽吗?」

安允诺眼神中满是悲悯,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他问我母亲的一句话…」杜墨的声音几乎碎裂,「一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锋,避无可避地,直接刺进了她的心脏。」

过往场景再次切换,那时的家,已比从前宽敞丶豪华了许多。

酩酊大醉的杜衍生,穿着一身剪裁讲究的名牌西装,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一头栽进客厅气派的大沙发里。

他挣扎着想脱去身上的外套,却怎麽也使不上力。

温以静从卧房闻声出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温顺,急忙走近,俯身帮他。

她纤细的手指解开他西装的钮扣,却在褪下外套,准备解开衬衫领口时,瞥见了那上面凌乱刺眼的口红残渍。

温以静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那停顿极短,短得几乎无法察觉,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动作,继续为他解开领带。

杜衍生虽然醉意醺醺,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瞬间的僵硬。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眼神狰狞,语气凶狠:「妳在想什麽?心里在耻笑我的堕落,对吧?妳心里在替自己觉得委屈,对吧?」

温以静竭力隐忍着下颔的疼痛与悲戚的心碎,低声道:「我没想什麽…你喝醉了,我伺候你上床休息。」

「伺候?」

杜衍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大喊起来,声音因酒精而粗暴,充满了暴戾之气,「妳永远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永远在提醒我,是妳的牺牲成就了我!我一辈子都要在妳面前感到愧疚,是吗?是吗?妳就是这样想的,对吧?」

「你想多了…我没这麽想过,你早点休息…」温以静的声音细若蚊鸣。

「我告诉妳!」杜衍生粗暴地打断她,「真正觉得委屈的是我!是我杜衍生!我只问妳一句,」他凑近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我的这些书,妳看得懂吗?!」

杜衍生忽然猛力推开温以静,起身抓起桌上好几本他新出版的书,狠狠扫到地上。

书本散落一地,纸页凌乱。

温以静看着地面上狼藉不堪的书,看着眼前这个再陌生不过的丈夫,她再也控制不住,以手掩面,痛哭出声。

回到公园的长椅上。

杜墨的声音低哑,像碎裂的玻璃:「我妈妈不到四十岁就过世了,他们说她是死于癌症。只有我晓得,她是死于孤独,死于心碎。我的母亲不懂文学,但她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人。她抉择了对爱情的信念,终其一生,鞠躬尽瘁,无怨无悔。只是,只是却又有谁能理解,一份爱情竟可以这样抽干一个人所有的快乐与希望,还让她在咽下最後一口气的时候,用尽所有气力,握牢我的手,要我承诺,永远…永远不可以去恨我的父亲,那个…一辈子不曾珍爱过她的丈夫。」

杜墨说到这里,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翻腾。

他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手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法自抑地,泣不成声。

安允诺沉默着,她的心被一种陌生而澎湃的情感攫住。

这个她曾经向往,觉得他像一个值得永远追随探索的艺术宇宙,他的电影作品曾经像一个无垠的汪洋,冲击着她,波澜壮阔,伟大得让她自觉卑微。

而如今,他却纤细脆弱得像个无助的孩子,需要最温暖的怀抱来呵护。

她伸出手,坚定地将他拥进了自己的怀中。

安允诺在心中悄悄丶坚定地对自己说:这一个晚上,一个男人在我怀中宣泄着捆绑了他一生的,纠结又复杂的情感。那份对于父亲的爱与恨,那份他始终隐藏得那麽好的软弱,全都勇敢地表露了出来。

而我,以坚定的承诺,一遍遍无声地对他说…从今以後,不论岁月变换,不论顺遂或苦难,我永远会在你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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