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溪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但是既然要报复回来,那就把事情搞大。
闻言,牧溪怔怔地望着段骋,他并不傻,所以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帖子的用意。
“……谢谢。”
沉默了一会,牧溪坐在床沿,他微微蜷着身子,受伤的腿小心地搁在柔软的枕头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格外温顺。
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睛轻轻擡起,望向段骋时带着化不开的忧虑。
“可是。”
牧溪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麽,
“这样的话,你就和我绑在一起了。论坛上那些人会说闲话,对你真的没问题吗?”
段骋正在整理餐具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挑眉看向牧溪,语气平静:“我能有什麽问题?”
牧溪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微微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段骋。”
“我是个男人,却对另一个男人怀着这样的感情。你明明最讨厌麻烦,现在却要和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说着,牧溪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段骋,似乎在观察对方的表情,
“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阳光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飞舞。
段骋直接说:
“不会。”
和喜欢的人相处,总是能被一句话就这样轻易的撩动心弦。
牧溪彻底怔住了,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被突如其来的风吹乱的蝶翼。
他从未想过会从段骋口中听到这样直接的肯定。
即便是这样惊讶的神情,在牧溪脸上也显得格外柔软,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圈圈温柔的涟漪。
牧溪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这两天不仅天天给我带饭,还丶事无巨细地照料我。”
说着,牧溪缓缓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掩去了眼里的羞怯。
这两日的经历对牧溪而言,其实真的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段骋这位看起来简直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竟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不单单是带饭这样简单的事,更因为牧溪腿脚不便,他基本上不能着地,而且石膏也不能碰水,连洗澡或者上厕所这样极私密的事,段骋都会默不作声地在一旁搀扶协助。
还记得第一次需要人搀扶上厕所时,牧溪羞得从耳尖红到脖颈,恨不得当场死了才好。
如果浴室地上有地洞的话,他绝对已经奋不顾身的钻进去了。
但段骋本来就生得高大,又喜欢运动,结实的手臂稳稳地环住牧溪的腰身。
那一刻牧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从淤泥中强行挖出的河蚌,被人毫不留情地撬开坚硬的外壳,不得不将最柔软脆弱的内里全然暴露在外。
起初的羞窘过後,牧溪也只能慢慢接受这份帮助。
毕竟对现在的牧溪而言,段骋愿意伸出援手已是天大的恩惠,牧溪实在没有立场再故作姿态地拿乔,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太惹人讨厌了。
“没关系。”
段骋说。
他静静打量着牧溪日渐好转的侧脸。
骇人的青紫淤痕已经淡去不少,渐渐露出原本清秀干净的轮廓。
段骋懒得洗碗,直接把自己的饭盒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然後转身从抽屉里取出那管药膏,语气平淡:
“我给你拿镜子,该上药了。用完的餐盒直接丢进垃圾桶就好。“
牧溪接过那管微凉的药膏,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光滑的管身。
药膏已经用去一小截,是前两天段骋特意嘱咐家政阿姨一并送来的。
事实上,牧溪始终想不明白,段骋为何要对他付出这样多的关照。
牧溪微微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