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付出代价。”
“这就是我的回答。”
——
牧溪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左右了,他带着一身秋夜的凉意踏上走廊。
然而脚步在下一个瞬间便顿住了。
不远处的廊灯下,段骋斜倚着墙,正和一个男生交谈。
那男生有一头火焰般热烈的红发,在冷白的灯光下格外醒目。
他身量很高,与段骋相仿,穿着剪裁别致的机车夹克,容貌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精致。
最让牧溪心头一紧的是,段骋此刻的神情是罕见的放松,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丝浅淡的弧度。
他们似乎相谈甚欢。
陌生的丶尖锐的酸涩感瞬间攫住了牧溪的心脏,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这时,段骋注意到了他,对红发男生说了句什麽,两人便一同走了过来。
“牧溪,”
段骋的声音将牧溪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那眼神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你回来了。正好,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顾畅飞,今天刚从国外回来,是这学期的交换生。”
其实段骋是特意嘱咐顾畅飞照顾牧溪的。
顾畅飞背景也很硬,而且和段骋是难得的好朋友,从小一个幼儿园玩到大的。
正好从M国回来。
所以段骋前两天还特地去接机了。
段骋不希望在梦中的场景重现,不希望牧溪又被欺负,所以他特地为牧溪找个了保护树。
牧溪擡起眼,对上顾畅飞打量过来的目光。
对方周身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丶非富即贵的气场。
抿了抿唇,牧溪走到段骋身边,对着顾畅飞低声打了个招呼:“你好。”
看到牧溪的动作,还有段骋居然默许别人和他站得这麽近,总感觉两人有点那麽不清不楚的关系。
顾畅飞挑了挑眉,笑容爽朗而带着几分玩味:
“哦豁?你好呀。”
“段骋,这就是你特意跟我提过的那个朋友?”
他转向段骋,语气随意却自有份量,“放心好了,等过两天你去M国了,我替你罩着他,行吧?”
“段骋,你要走了吗?”
牧溪猛地转头看向段骋,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像是没听懂顾畅飞的话。
段骋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无波:“嗯,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是啊,”
顾畅飞接过话头,语气里满是吐槽的意味,
“我就没见过他这种上赶着找事干的性格。”
“也不知道那卢家是怎麽得罪你这尊大佛了,值得亲自留在这儿耗了这麽久,没日没夜地折腾,硬是把人家搞垮了才肯走。”
他拍了拍段骋的肩膀,又笑着看向牧溪:
“不过嘛,要不是他在这儿,我也不会申请来这所学校。虽然这家夥过两天就要溜了,但好歹还能抓紧时间聚一聚。”
牧溪安静地听着,眼睫缓缓垂了下去,先前那点微弱的光亮在眼底彻底黯淡。
是啊,他早就知道的。
他对段骋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们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若非段骋偶然的丶如同神明垂怜般施舍下的一点关注,他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施舍者要离开了。
牧溪这片无意间被风吹到对岸的尘埃,终究还是要落回属于自己的位置里。
顾畅飞又和段骋随口聊了两句国外的趣事,便挥挥手,潇洒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