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
段骋刷开宿舍门,牧溪默默跟在他身後走进去。
温暖的灯光驱散了秋夜的寒意,却驱不散牧溪心头的沉重。
牧溪站在房间中央,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沉默了几秒,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擡起头,轻声开口:
“段骋,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你之前打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你看……我打到哪张卡上还给你比较方便?还有你帮我修电脑,平时给我买的那些东西……这些钱,我都会慢慢还给你的。”
牧溪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仔细斟酌过,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坚持。
闻言,段骋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不用还。给你的就是你的。”
牧溪却缓缓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段骋,我真的……已经受了你太多的好意了。”
他擡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痛楚,
“我不能再这样厚着脸皮,理所当然地接受一切。”
段骋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简直要被气笑。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行,那你打到我微信上吧。”
顿了顿,看着牧溪那双清澈却固执的眼睛,段骋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一次性打太多。每个月还五百就行。”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段骋并不想给牧溪什麽经济压力。
段骋也很难得认识一个可以和他这样的比较近的相处的朋友,他其实是欣赏牧溪的。
牧溪闻言愣住了,下意识地计算了一下:“可是……那样的话,要还好几年才能还清。”
“对。”段骋点点头,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牧溪垂下眼帘,只能轻轻点头:“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片刻,牧溪再次擡起头,声音很轻,但是那双眼睛里似乎带着很浓烈的悲伤,就像一个透明的泡泡,一戳就要破了。
“那个,段骋,你大概……什麽时候走?”
“一个星期之後。”段骋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签证已经重新办好了,机票也定了。”
牧溪用一种柔软的眼神望着他,那目光像是要将段骋的轮廓刻进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
“那,在你走之前,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就当是,谢谢你,也当是为你饯行。”
段骋看着他眼中小心翼翼的期待,心头莫名地软了一下。
他想了想,开口道:
“可以。不过,我吃不惯外面的东西。”
下一秒,段骋提出一个更体贴的方案,
“如果你不介意,能给我做顿饭的话,意思也一样。”
实话实说,这段话也半真半假的,段骋主要就是不想让经济拮据的牧溪为此破费。
闻言,牧溪愣了愣,不过做菜对他来说反而是并不难的事情,他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饭吃了。
“好啊,我很会做菜的。段骋,有什麽忌口吗?”牧溪说。
“我不吃葱姜蒜,不吃辣。”段骋报出自己的要求。
“明天下午我带你去买食材,”
段骋继续安排道,
“然後晚上去我学校外面的房子做饭吧,那里厨房东西齐全。”
“好。”
牧溪点点头,然後他抿了抿唇,又说,“谢谢你,段骋,真的谢谢你。”
事已至此,牧溪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