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在段骋脚边的花瓣毯上缓缓跪坐下来,这个姿态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
牧溪擡起微微发颤的手,将一个带着体温的丶小巧的粉红色遥控器,轻轻放入段骋摊开的掌心。
段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
牧溪的声音轻颤得厉害,他仰起头,望向段骋深邃的眼眸,
他停顿了一下,终于将那句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段骋的心上:
“段骋,今天是你的生日,是一个很重要的丶很值得纪念的日子,我想把我送给你。”
浓郁的玫瑰香气在温暖的空气中无声发酵,甜腻得让人有些眩晕。
在段骋眼里,牧溪就那样跪坐在一片艳红的花瓣中央,仰头看着段骋,那双总是清澈的鹿眼里此刻水光潋滟,混杂着浓烈的羞涩丶不安,以及一种豁出一切的魅意。
牧溪看着他,像是要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并呈上,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重复:
“段骋,我……想把一切都给你。”
空气仿佛雾化了丶暂停了丶就像是电影胶片一样,一切都远去了,什麽都远去了,只剩下彼此。
段骋垂眸,看着掌心里那个小巧的丶带着牧溪体温的遥控器,再看向眼前这个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献给他的人。
青年眼中的水光丶颤抖的指尖丶泛红的皮肤,以及那身几乎形同虚设的丝袍下的青涩……所有的一切,都是牧溪的爱。
爱啊。
亲密关系里,大多数情况下,都势必包含着性。
不同的人需求程度不一样,但是不管如何,每个人都一定会有需求。
可能是拥抱,可能是亲吻,可能是扯掉衣服更深入的交流,可能是一周一次,可能是一个月一次,稍微冷淡点的大概是一年几次。
段骋不太了解自己关于这方面的部分,他觉得自己并不是热衷于这方面的类型。
毕竟段骋不太喜欢和别人过度接触。
而现在,牧溪出现了。
“牧溪。”
段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那枚小巧的粉色遥控器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
握紧了。
对于段骋来说,他其实并不是什麽都不懂,但是他也不是什麽都懂。
细微的丶含糊的嗡嗡声,在这个充满玫瑰花丶浪漫与爱情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牧溪咬住下唇,身体难以自抑地轻轻一颤,却更加柔顺地将发烫的脸颊贴上了段骋的膝盖。
这是一个全然信任的姿态,带着孤注一掷的虔诚,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唯一信赖的人面前。
他仰起头,望向段骋,那双总是清澈的鹿眼此刻被浓重的水汽浸透,眼尾洇开动人的绯红,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
“段骋……我……我已经准备好了……唔……”
因为伏膝的这个动作,湿润的泪水滑落,沾湿了段骋的膝盖上面的裤料,留下深色的痕迹。
“我一直都很担心……”
牧溪哽咽着,终于将深埋心底的恐惧说出来了,
“因为我是个男的……我怕到了这一步……你会接受不了……”
这句坦白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在这个被玫瑰与暖光包裹的夜晚,他剥开了所有自我保护的外壳,露出了内里最柔软也最不安的核。
显而易见,段骋并不是同性恋。
其实牧溪对同类是有直觉的,同类和同类之间很容易辨别。
非要归类的话,其实段骋更像是无性恋。
“段骋……”
牧溪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认真,
“我偷偷学了很多很多……看了很多资料……”
最後的话语消失在哽咽里,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牧溪只剩下最本能的祈求,带着哭腔,卑微又热烈:
“段骋,抱抱我吧……求你了……”
此刻,段骋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仿佛褪色丶虚化,只剩下牧溪这双被泪水洗刷得异常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