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的崔府,竟连最后的安栖之地也没有了。
她低头用绣帕掩唇,单薄的肩膀随着抽噎轻轻颤动,“是……是妾身僭越了……”
她擦去那泪珠,望向往日对她态度温润的夫兄此刻却将眼眸望向别处,身上的气质皆是冷漠,心下不由得开始伤怀了起来。
是不是……夫兄也觉得她是扫把星了?
所以才会这般……
缠音并非不识趣的人,见状,她福身再次给崔令珩行了一个礼。
“夫兄,妾身告退。”
石桌处,曾经与他在这交谈许多次书籍,相互倒茶品尝的人,终究只剩下他。
她的裙裾被微风吹起,带上了一阵细弱的香风。那气息清浅得像揉碎的梨花瓣,却顽固地萦绕在梁柱间,久久不散。
他盯着她远去时的背影。
那么轻,那么薄。
收回眼神,双眸不经意之间掠过石桌旁的石凳边,一枚珍珠耳珰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想来是方才她掩唇哭泣之时,不慎遗落的。
修长的手指捡起那枚珍珠耳珰,放在掌心,他观察了许久,终究是收进了自己的袖中。
回过神,崔令珩的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冷静自持,克己复礼。
云锦扶着缠音离开了九容轩,她虽然站在远处,不曾听到崔令珩说了什么,但见缠音脸上血色全无,也知道说得不是什么好话。
“二夫人好心过来道谢,他怎么这个态度!”云锦在缠音身旁为她抱不平。
缠音的眼睫低垂,听到云锦的话,扯了扯嘴角,一脸失落的模样。
“云锦,日后,我们就不必再来这九容轩了。”
“二夫人……”云锦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缠音。
崔府内,能体谅二夫人的,也就只有崔令珩了,眼下就是连崔令珩也……
云锦扶着缠音的手越加用力。
望着眼前的道路,缠音的眸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平静。
他越是严厉,就越是暴露出那些欲盖弥彰的在意。
没有关系。
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最不缺的,就是等待。
她,耐心十足。
……
崔令珩临走前,给缠音留下了一位刘嬷嬷。
刘嬷嬷站在缠音面前,介绍着自己:“二夫人,老奴曾在九容轩里当值,最是擅长一些交流管事之道。家主让老奴过来,只是为了让二夫人不受人欺负,还望二夫人不要误会。”
“从此以后,老奴便就是二夫人的奴才了。”
刘嬷嬷低垂着眼眸,话语间皆是毕恭毕敬。
缠音见状,连忙虚扶起她。
“扶疏院内的奴才难管,如今有了刘嬷嬷,我想我倒是能睡一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