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未束,瀑布般散在枕畔,更衬得那张脸只有巴掌大。
脸色苍白,唯两颊泛着病态的薄红,像宣纸上泅开的胭脂。唇色极淡,唯有下唇内侧留着些许血色。
云锦端起汤药进来,放在缠音面前,“二夫人,喝药了。”
缠音对着云锦笑了笑,望着那褐色的中药,面不改色地一下子全喝了下去。
擦了擦唇角,随后对着云锦道:“夫兄救了我,我应该前往九容轩向夫兄道谢才是。”
“夫人说得是。”
“云锦,给我梳妆吧。”
云锦点了点头,“嗯。”
等缠音来到九容轩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沈海。
“沈侍卫。”
缠音走上前,对着他笑道:“不知夫兄眼下可还有时间?我打算亲自去找夫兄说一声谢。”
沈海的脸色略微带着些苦涩。
若是之前,他当然乐意帮缠音去跟崔令珩禀告,但现在……
他想起前天家主说的话,身子忍不住一哆嗦。
“沈侍卫,你怎么了?”缠音眼眸里泛着狐疑。
未等沈海说话,在不远处廊前站着的崔令珩忽然开口:“我在这。”
他神色冷淡,“走吧。”
缠音一愣,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见崔令珩早已前往那洗心池边的凉亭处,她对着沈海点了点头,便跟了过去。
沈海看着几人离去,垂下了脑袋。也不知道家主是怎么了,明明前天还跟他说,不许任何外人进出九容轩。
当时他甚至还问了家主,这外人包不包括这二夫人,记得家主当时也是肯定的表情。
怎么这一会,又让二夫人进去了?
沈海握紧了别在腰间的剑柄,打心底里觉得:家主心,海底针啊!
见崔令珩早已坐下,缠音福身对着他行了一个礼:“妾身……多谢当时夫兄相助。”
刚屈膝,她的身形猛地一颤,像是被寒风打落的梨花瓣般脆弱。
好不容易站稳,唇瓣抿了抿。
崔令珩握茶盏的指节骤然发紧,茶盏光滑的釉面映出他略显绷紧的下颌。目光扫过她刚才屈膝的双腿,“高烧刚病愈,就别为难自己。
缠音生怕崔令珩误会了自己想要对他道谢的决心,她连忙摇了摇头,“妾身对夫兄的感激无以为报,只想着尽快前来……”
“没成想,身子竟如此不争气。”说着,她轻咳了一声。
崔令珩望向站在远处的云锦手上搭着一件披风,眼睫低垂,倒是不必他担心。
“既然已经道了谢,那你可以走了。”
崔令珩说完,目光便投向别处,不再看缠音一眼。
缠音的唇色苍白,“夫兄……”
“够了。”崔令珩往日温润的眉眼此刻全是冷寂,“往后这九容轩……你也不必来了。”
听闻,缠音的泪珠无声滚落,像断线的珍珠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