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夜,泼了墨。
一人一骑,撞碎了长街的死寂。
霍去病回来了。
三天三夜,人马未歇。
他身上的玄甲凝着霜,唇瓣干裂,渗出血丝。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疲惫,只有一片沉寂的、即将喷的火山。
“来者何人!”
城门守卫的厉喝声在夜风里抖,火把的光,根本照不透那人周身凝如实质的杀气。
霍去病一言不。
他只抬手,亮出腰间的令牌。
火光下,“骠骑将军”四个字一闪而过。
守卫的瞳孔骤然一缩。
城门,轰然大开。
他没有回府,更没有入宫。
马蹄径直踏向——平阳侯府。
此刻,侯府灯火通明,酒肉熏天。
主位上,曹襄一张脸喝得通红,满面油光。
他正高举酒杯,对着满堂宾客大笑。
李敢在他身侧谄媚吹捧:“侯爷即将迎娶长公主,真是天大的福气!”
曹襄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匈奴营地那点腌臜事,早已被“忠勇护主”的流言洗得干干净净。
如今,他是长安的英雄。
而霍去病,不过是个为功勋不顾公主死活的莽夫。
“等我娶了公主,咱们兄弟……”
“轰——!”
一声炸雷般的巨响。
侯府那扇朱漆大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混着寒风倒灌而入,满堂的烛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所有笑声、乐声、谄媚声,戛然而止。
门口,逆光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
玄甲,征尘,血气。
霍去病。
“啪!”
曹襄手中的青铜酒爵脱手,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霍、霍去病?!”
他的声音变了调,又尖又细。
霍去病看都没看他。
他一步步走进来。
军靴踩在冰冷地砖上的声音,不重。
但每一步,都踏碎了厅中的靡靡之音。
每一步,都像死神的鼓点,敲在所有人的心口。
李敢鼓起勇气,色厉内荏地站出来:“霍去病!此乃侯府,你敢擅闯,是想造反吗!”
霍去病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那不是在看一个人。
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李敢喉咙里的话瞬间堵住,双腿一软,竟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开了一步,让出了通路。
霍去病走到曹襄面前。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麻布包裹,随手“砰”地一声,扔在满是狼藉的桌案上。
酒水菜肴溅得到处都是。
暗红的血,从麻布的缝隙里缓缓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