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打不过我还躲不起?
等李赴昭带着司嘉接受了治安官的问话後离开,已经是一天以後的事了。
由于涉案人数实在太多,麟京的所有动霆司司部全都开啓加班加点模式,像李赴昭这种直接由宋其索领导的团队,也没必要在这时候瞎掺合,反正有问题随时可以联系,自然也就可以先行离开。
况且李赴昭还有别的事,放下偷拿出来的那份义体不提,至少要把司嘉的家事弄清楚再说。
“所以……你父亲现在安置在哪里?”弘信像个小猴子一样紧靠着李赴昭的椅背,只冒出个头来:“他现在这个状态,不会反过来找你要赡养费吧?”
也不能太高估这种人的道德底线,有的是年轻时候什麽都不做,等身体不行了再要求儿女将血缘亲情换算成真金白银的父母,当然了,倒过来也有,但司嘉目前面临的就是这类窘境,别的暂时不提了。
说回她的父亲,治安官收网後,她还从来没有去看过父亲,虽说打心里往外她就不想见,但现在谁都不清楚下一步会怎麽走,究竟是慈善机构介入,还是自己的行为自己买单,总之,她父亲这个状态,往後肯定少不了要找司嘉麻烦。
这也是司嘉之前犹豫着不肯帮忙的最直观理由,说不好听的,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希望因为伸出援手,就让自己近十年来的逆转人生付之东流,用司嘉自己的话说,用拼命攒下来的辛苦钱,去养一个对自己半点好事都没做过的爹,真是想想就不想活了。
“其实我原本是想和他断绝父女关系来着,但现在这情况……”破事一堆摆在眼前,司嘉也提不起精神头,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小团:“正常人是怎麽都敌不过无赖的,尤其是我父亲那种人,他只会变成填不满的无底洞,我太了解了。”
事已至此,再多说一句话都是徒劳,他们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静观其变,再商量其他对策,不过李赴昭可以保证一点,司嘉在自己身边不会受到半点伤害,耍无赖?他和弘信这前半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狠狠地揍人,管你是谁,敢来闹事就绝不手软。
“算了,我的事先不提了,”司嘉把椅子转向李赴昭,“你的事呢?搞定了没有?”
和李赴昭一起组队,自然也就知道这人身上有点小九九,只是更细节的东西李赴昭就没再过多透露,所以司嘉和弘信也只是知道他藏着秘密,并不知道具体内容。
这也不能怪李赴昭太过小心翼翼吧,毕竟连他自己都还不太清楚真实情况。
“想要搞定有点困难,不过最近应该会有消息,所以……”说着,他略显抱歉地笑了笑:“是时候实施之前跟你们说过的planB了。”
他的planB是专门留给司嘉和弘信的退路,从头到脚,可以说事无巨细,新的身份丶丰厚的资金丶全新的地点丶另一条养家糊口的路线,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和现在的生活说拜拜。
之前他就提起过这件事,理所当然被司嘉痛骂一顿,本以为当时嬉皮笑脸地跳过就当没发生,谁知道居然又拿出来说。
“你搞什麽……”
“我也知道你不爱听,但这可不是废话。”趁着司嘉还没骂出更难听的话,李赴昭赶紧先一步堵住她的嘴,“毕竟,我想要搞清楚的,是某人深藏多年的秘密,需要花心思保护的才叫秘密。”
不能轻易告诉别人,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知道秘密的漏网之鱼,在公开自己的身份後,李赴昭就已经很清楚未来会发生什麽了,只是自己命中注定要和过往抗争到死,司嘉和弘信却是无辜的,要是真的平白害他们俩出事,也过不去心上这道坎不是。
“你们放心,如果我发现事情不妙,会提前保护你们两个先走,保证不会被波及到。”
“嘁,你说的倒是轻松。”果不其然,听到他的屁话司嘉就只想怼他:“我和弘信又不是壁虎,出了事把你断掉扭头就跑?在你眼里我俩是什麽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李赴昭一眼,随後一把抢走他桌子上摆着的义体存盘,用自己能说出来的最恶毒的语气训话:“以後再说这种废话,我就当没听见,宁可气死你,也不能气着我自己。”
“嘿你这孩子!”
李赴昭下意识回头找弘信当帮手,可惜了,往常怎麽都听不明白话的弘信这次脑袋反应倒是灵光,根本不接他的茬,扭头就哼着歌到别的地方干活去了。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他在这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司嘉已经自行跳转到下一话题了。
“不过,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她捏着自己的下巴专心思考道:“那个时候,为什麽入江飞鸟的义体没有被屏蔽呢?”
治安官这个屏蔽设备的威力他们当天也算是见识到了,就拿李赴昭来说吧,他所在的位置其实与屏蔽设置的地点还有段距离,义体也是当场失灵,包括与他发生冲突的那个女人也是一样的情况,那为什麽只有浑身上下全是义体的入江飞鸟没有受限?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去问宋其索才能得到答案,可惜,宋其索现在忙的脚打後脑勺,根本就没精力搭理他。
由于涉案的受害者过多,这已经成了轰动麟京的大案子,可偏偏因为涉及到了义体,好像怎麽处理都无法令所有人满意,究竟该出多少钱安置那些受害者才算正确,又究竟该怎麽解决,才能避免让群衆觉得自己的税金打了水漂,这里面桩桩件件都有门道。
只不过宋其索级别还不够,自然也不需要去司部总部去听大领导的处理意见,比起文山会海,他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上次跟文长官见过面後,二人就互通了联系方式,宋其索这才知道,文长官居然还真是带着项目来的,临时办公室就设在麟京市义体发展研究协会大楼里面,而项目的内容也与义体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
只不过宋其索一进大楼,就觉得气氛都不太对劲,少了点摸鱼耍滑,多了好些正气凛然,职员们走路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不少,身上穿着制服,眼神和步伐却超乎寻常的坚定。
哦,合着这成文长官的战略指挥部了?
宋其索刻意屏蔽了周围人的视线,按照约定的地点搭电梯上楼,果然,文长官正在办公室里等他。
“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工作忙,不会过来的。”
“我也有事请教您。”到这里宋其索也就没必要接着寒暄了,大家都挺忙,直入主题才是真的,“教授,我想让您参与调查入江飞鸟的义体。”
仅凭目前的调查手段,有太多无法解释的疑点了,倒也不是动霆司的人水平不行,而是入江飞鸟这颗头之前从未在麟京出现过,宋其索又不想动用社会力量,谁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是哪个藏在民间的高手自己研究出来的,一旦找到无关人士介入,能不能破案都不是问题,搞不好过不了多久,市面上就会出现差不多的玩意,到时候更难搞。
这时候找文长官参与就是上上策了,而且她本来就是带着项目来的,就算参与到案情中来,也不会有谁过多怀疑,更不会影响她真正的工作推进。
文长官当然是高兴,这简直是老天爷喂到嘴边的机会。
“还有就是……您这儿的义体数据,应该跟动霆司一样,是资源共享的吧?”宋其索眼珠一转,“我想……比对一下我手里义体的数据。”
这话是什麽意思呢,之前宋其索在调查的时候,从康养中心搜出了一些老旧义体,他通过自己的权限,发现这个老旧义体竟和从八角塔里搜出来的义体颇为相似,但他和负责人要详细数据的时候,对方却告诉他,总长明确要求过,在查清楚八角塔的内情之前,未经允许义体数据不能交给任何人,以防信息泄露。
这麽说吧,总长这句话就是狗屁不通,宋其索又不是外人,是他手底下的治安官,信息互通是正常操作,但反过来说,总长是“八角塔案”的总指挥,他想要把这个案子牢牢握在自己人的手里,就必须要对像宋其索这样的外人设防,而且人家也只是说“未经允许”,如果宋其索真的急到火烧眉毛了,那他就去找总长说软话呗,嘴又不是装饰品。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不想站队,更不想碰一鼻子灰。
宋其索这人挺拧巴的,如果要问,一百个人里会有九十九个说他脾气好得不得了,尤其是对待自己的下属,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见过宋其索发脾气,哪怕对方犯了多蠢的错误。
但他藏在血肉底下的骨头又特别硬,骨架子真的像铁打一样宁折不弯,一旦碰到他不喜欢或者不想做的事,就倔的要死,宁可多走八百道弯,也不肯退一步。就拿他和总长的事来说,但凡宋其索是个油腔滑调丶谄媚圆滑的家夥,怎麽可能因为办公室主任反应的一两句话,就让总长对他如此不满意?还不是因为他不会讨长官欢心,才会让上司一次二次地给他穿小鞋。说难听点,要不是宋其索这个人工作标准高,早就因为点小错误被调走了。
其实宋其索心里很清楚原委,但他就是不想变通,大不了自己累一点,反正本来就闲不下来,说实话,总长要是真能破了八角塔的案子就此高升,他比谁都开心。
“你啊,”文长官无奈地摇头,“怎麽这麽多年了还是这样,上学的时候我是不是说过,你入了社会迟早要吃大亏。”
听她这麽说,宋其索也只是抿嘴笑了一下,半句话没说但意思全写在脸上:谢谢关心,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