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柔微顿,从他这句话里觉出了些微妙来,但只是刹那,并未多想。
凌峋如今亲近的人唯有她,若用她来威胁他,的确很有可能。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别的不说,这条小命我还是很珍惜的。”白雪柔道。
她好不容易步步为营走到这一步,可不想就这麽丢了命。
凌峋却没回答,而是在夜色中沉默了片刻,而後笑叹,“我忽然懂了嫂嫂从前听我保证时的想法。”
白雪柔细眉微动,而後笑了。
“这那里是说放心就能放心的。”在白雪柔的轻笑中,凌峋将话说完。
“人心总是如此。”白雪柔温声道。
“嫂嫂,万望保重。”凌峋驻足,转身看向白雪柔,无比认真的沉声说。
白雪柔没说太多,只是郑重的嗯了一声。
凌峋看她,白雪柔回看,只是夜色昏暗,纵使有灯火,她也看不清那双眼,自然也不知,那眼底的暗色如何涌动——
嫂嫂,若你出事,我会发疯的。
凌峋收回眼,心中如是道。
他擡手捂住心脏,情蛊就在那里,馀光下意识一动看向白雪柔,瞧见那片雪白柔软,又被烫到似的收回来。
嫂嫂的情蛊也在那里。
情蛊在他十八岁才会发作。
他十六了。
“魏毅将军会留在长安,我与他打过招呼,若有急事,嫂嫂可去寻他。”凌峋最後道。
白雪柔应了声好,眸中划过回忆。
魏毅啊。
镇北军中上将军,风光无限。
如今凌峥已死,她不会再经历那些狗屁的虐恋情深的剧情,他应当也不会再为了救她而死。
这样挺好的。
希望以後她们彼此都能安好。
白雪柔看着天上皎洁圆满的月亮,在心中期许。
“嫂嫂在想什麽?”
“在想,我重视的人都要好好的,圆圆满满的。”
“当然,明年我们还会一起过中秋。”
凌峋只当白雪柔在说他,心中欢喜,立即道。
“好。”
大约是那一眼惹的祸,这天晚上,凌峋做了个梦。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梦,别管心性如何,他的身体正是最冲动的时候,之前也做过几次,但都没有这次这麽清晰,清晰到可以看到梦中人的样子。
含水的眼眸,雪白的,柔软的……
凌峋面红耳赤的在帐子里坐了一会儿,最後僵着脸叫水洗漱。
中秋过完,第二天,大军就开拔了。
镇北王府中,几房也开始搬家,姨娘可以跟着自家儿子走,唯有宁姨娘,膝下只有一女,留在王府奉养。
搬家的事情折腾了半个月,一转眼的功夫,就又九月了。凌崇等兄弟四人都搬了出去,镇北王府只剩下几个女眷,除却空了些院子,一切照旧。
门庭喧闹,仆役婢女往来,繁华富丽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