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柔回院後将事情安排给身边几个婢女,又给她们排了班,大家交换着来,得空就去休息。
凌峥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总不能都这麽熬着。
说完草草吃了点东西,白雪柔总算能休息,等到终于躺倒床上,她短暂的走了个神,在现代的时候,她还是个熬夜小达人来着,不到两点睡不着觉,早上起来还能精精神神的,可这个世界这麽多年,竟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只是熬了半夜就扛不住了。
这个念头刚浮现,还来不及深想,她就已经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白雪柔感觉还没睡多久,又被婢女叫醒。
“王妃,王爷又烧起来了。”金桃银桂先去休息,这会儿守着她的是珠翠,她扶着白雪柔起身,接了帕子递给她,边说起事情的始末。
白雪柔离开前在知着院留了人,有消息就往这边递。
凌峥退烧後大约一个多时辰,就又开始慢慢热起来,大夫说反复是正常的,然後就又烧到了之前的程度。
然後珠翠就把白雪柔叫醒了。
帕子是凉的,白雪柔往脸上一捂,整个人随之清醒。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她勉强睡了两个多时辰,起身稍稍梳洗,又往知着院去。
之後又是一夜的折腾。
凌峥的烧退了又起,起了又退,第一天的时候大夫们还能稳住,第二天还是这样,就都有些不安了,等到第三天,越发的忐忑,给白雪柔透口风,道只怕不好了。
不止是发热反复,他的伤口也一直好不了,一直在烂,怎麽也止不住。再这麽一直好不了,等到了内脏人就彻底没救了。
白雪柔整个人晃了晃,直接晕了过去。
婢女忙扶住她,见着叫不醒就要大夫来看,白雪柔却已经强撑着醒了。
“我没事。”她脸色苍白。
“怎麽会这样,那麽多的大夫,那麽多的好药,都没用吗?一点作用都没有吗?”白雪柔愤怒而不甘。
衆大夫无言。
他们已经想尽办法,但这种事,并非人力所能为。
这感染实在是厉害,比之猛毒都不差,也不知道那人都用刀做了什麽。
“王妃见谅,我等着实已经尽力。”大夫恳求。
白雪柔默然,闭目撑着额角不说话。
她不是脾气糟糕的人,刚刚那一句本就是撒气,再要她说些什麽,她也说不出来。
“嫂嫂。”凌峋坐在白雪柔身侧,见状探身看去,有些担忧的唤道。
“要不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有侯先生诸位在,不会有事。你这些天都没能好好休息,已经很累了。等好好睡一觉,也能更有精神处理这些事。”
白雪柔睁眼看他,勉强笑道,“我没事。”
“王爷绝不能有事。”她又打起了精神看向诸位大夫,说,“还请诸位竭尽全力,若想到什麽法子,即使禀报,王府来想法子。诸位先生也是,你们见多识广,若有灵光直言就是。”
大夫们立即应是,衆谋士也一一应答,但最终谁也没说出个什麽。
凌峥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到了这个地步,又哪里是说想到办法就能想到的。
之後又是两天,凌峥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丝毫不见好。
又是一个傍晚,白雪柔安顿好後就回知微院去,连绵的阴雨天,雨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下,比如现在。
雨滴滴答答的打在黛瓦上,两人在雨声中穿过回廊。
凌峋走在白雪柔身侧,知道她一心烦就不爱说话,便没有开口。
却想起了下午——
现在凌峥醒的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
今天下午他更是只醒了半盏茶的时间。
可这次醒来,也不知道怎麽了,连那些谋士都没顾上,凌峥拉着白雪柔的手,说:
“春娘,我刚刚梦到你及笄那天了……”
病重忆及往事是在不详,当时屋内衆人面色都是一变,白雪柔面露惊色忙要打断,但凌峥却坚持说了下去。
“我就是那天向你求婚的。”
这句话勾起了白雪柔的动容,却还是劝凌峥好好休息。凌峥注视着她,沉沉的,像是要把她刻进眼底,却又无比温柔。
“春娘,我舍不得你。”他有些无限的不舍。
白雪柔落泪,再劝。
凌峥果然没再说,和谋士们说起了话。
凌峋总忍不住想起当时种种,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十五岁的白雪柔,他当然记得她当时的样子,但越是去想,就越是不甘——
不甘于两人当时的毫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