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葶正要开口,t一转眼,对上了阿家克仇恨的目光。
他死死盯着她,恨不能将她喝血啖肉,如果不是嘴巴被堵上,温葶毫不怀疑他会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好危险。
算了,她又没有救赎洗白系统,也不是治愈小太阳。
仪式即将开始,温葶听见下面传来唏嘘。
“他毕竟是祭司啊……”“身为祭司却不乐意去侍奉蝶仙,村长说的没错,一定是因为他渎神,我们才遭难的。”
“用阿家克去换那疯子,真是可惜了。”
温葶将这些闲言碎语全部纳入耳中,拼凑出事情经过:
原本的祭品是宫白蝶,村长临时用阿家克换下了他,原因是认为阿家克对神不敬。
这不合常理。
能偏激到用活人祭祀的地方,祭司的地位应当至高无上。村长怎麽能把祭司给祭天了?
旁边传来一声叹息:“阿家克是最後的血脉,他走了,下一任祭司该是谁呢?”
温葶豁然开朗。
看来这里的政权和神权有了碰撞,最後的祭司消失,权柄便会归于村长一人手中。
不知道这位村长只是想要掌控实权,还是想用迷信破除迷信,取缔村里的宗教文化。
不论如何,支持活人祭祀的祭司想来也不是什麽好东西,温葶更没有救阿家克的想法了。
她看着一把火烧死了少年,再怎麽正当化理由,这都毕竟是温葶第一次看杀人,可她竟没有多少恐惧。
她不免有些心惊,自己是被这个吃人的世界同化了,还天生就这麽冷血?
这想法冒出来後,又是一阵熟悉的恍惚,好像从前她也曾这麽质问过自己。
什麽时候来着……
这个世界处处都令温葶似曾相识。
她分不清这种感受是自己的,还是原主残留下来的。
借着这份熟悉感,她倒是迅速融入了异世界的生活。
祭祀结束,温葶马上让人把宫白蝶拉走。
她不管他住在哪丶以後一个人怎麽过,都和她没关系,眼下她有太多事要做。
温葶大致了解了下自己和村子的情况,尤其关注怪病方面的情报。
村子里拜的神叫做蝶仙,每有天灾人祸,村子就会向蝶仙上贡。
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患者们剧烈呕吐腹泻,短短几天脱水死亡,一个人出了事,全家很快都会染上。
这样的病症,温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霍乱。即便不是,肠道方面的传染病多是从口而入。
村子里的人吃多是熟食,喝的也都是熟水,这病是怎麽传起来的?
温葶戴着自制口罩,在村子里转了两圈,找到了原因——
没有抽水马桶和化肥的时代,村民每天搬着自己的粪桶往田里浇农家肥。
绝大部分蔬菜是高温烧熟了,可生大蒜丶小葱丶水萝卜这些东西还是生吃;农民浇完粪,随手就摸出个馒头玉米饼开始吃饭。
找到病因,温葶立刻在村里颁布禁令。
她假托神谕,称蝶仙收到了阿家克的灵魂,对温葶非常满意,告诉了她破除病厄的方法。
为了让村民严格执行,她往里掺了几条“每日要默念三遍祷文”“下游水肮脏,接触下游水的人会遭到蝶仙厌弃”之类的规则进去。
不出一个月,病情大有改善。
没了祭司,村民对温葶愈发尊敬,她一并制定了新规,以供奉蝶仙的名义向全村征收粮食——她虽然是农村户口,但不擅长园艺,要她自己种田,她能饿死自己。
疫病褪去,村子渐渐恢复生机。
这场大病令村子人口锐减,威胁生命的阴云甫一除去,失去孩子的夫妻便抓紧繁育後代,痛失伴侣的人们也开始寻找新的搭子,一时间婚嫁喜事接连不断。
作为村长,温葶吃了一个夏天的席,上台演讲的次数比在公司还多。
她很配合,人口兴旺丶劳动力增加对她是好事。
直到冬初,第一批新生儿出现,一大半夭折,剩下的骨瘦如柴。
这个夭折率放在当下也算正常。
糟了两年灾病,孕育孩子的父体面黄肌瘦,生出来的孩子自然难以存活。
没有奶水丶没有物资,幸存下来的人们和得之不易的新生儿都需要存活。
温葶犯愁,苦思冥想着对策。
生産力提高并非一朝一夕,很快,男婴的夭折率明显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