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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南乡(第12页)

凡乐的女人煎炒烹炸,请大师吃饭,她家的盘子不够使,凡乐女人穿着围裙,跑步去大恶心家借盘子,又跑步回家。凡乐家那天大开宴席,又吃又喝,热热闹闹地把大师给送走了。

不久以後,凡乐家的东山墙上多了两块砖头。什麽时候压上去的,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我们看到的时候,那两块转头就在他家东山墙上了。

我妈妈站在巷口子里,看了看那两块砖头说:“他家使了镇物了。坏!害人如害己,害来害去害自己。咱娘几个有老天保佑。谁也害不了咱。”

这一年,恰巧大姨来我家,给我弟弟看病。

我大姨给我弟弟看了看,说:“这小孩儿是童子下凡,怕是不牢靠,得编锁子,还得‘培根儿’”。

我妈妈问:“大姐,怎麽编锁子啊?”

我大姨说:“你找一辈子没结过婚的小老头儿,要几个一毛钱的硬币,再找十二家人家,每家要一根线,集齐了硬币和线,我再给你编锁子。这个有讲言的,得鸿雁亲自来。你先在恁家种棵小松树吧。”

我妈妈说:“大姐,小松树种在哪儿?”

我大姨说:“就种在鸿雁住的东屋窗户下。”

我妈妈低声儿跟我大姨说:“大姐,你不是会看宅子嘛,你给俺家看看宅子吧。你看看俺西院儿家的东山墙上,那两块砖,砖头尖儿正对着俺家西山墙,不会主俺娘四个不好吧?凡乐请的风水师!专意儿来害俺娘四个的。”

大姨来到凡乐家的东墙根下头,看了看说:“没事儿。相由心生,福由心造。人心眼儿太坏了不好。心是最大的风水。太阴损了,就算是盖在龙脉上,他也当不了皇帝,那风水早就让他给破了。要是心眼儿好了,就算是万箭穿心的风水,也会因为主家的善心,转变成莲花宝地,要不怎麽说,时来运转呢。”

凡乐家当时还没拉院墙,两家人各自进进出出,什麽都尽收眼底。凡乐家的,老是想欺负我妈妈。凡姓的女人跟凡乐家的都是十几年的老交情,又都是本家,所以,人家到了一起特别亲香。凡姓的女人经常三五成群到凡乐家门前,跟她说话。

一群女人咯咯唧唧,说上半天。忽而声儿大,忽而声儿小。我妈妈坐在天井里,补着化肥袋子。种蒜要用化肥袋子装,时间长了,那些化肥袋子都磨出了一个个的大窟窿。我妈妈没事儿的时候就去补那些破袋子。

“那天,俺去给二丫送朱米,坐在拖拉机上,把一根手指头给挤掉了。”凡姓一个妇女说。

“你看看!这路上就得去医院。”

“就说的,路上就得去医院。他爸爸开着拖拉机直接进了医院。”

“那可是,得缝针!”

“缝了四针!”

“後来,俺二丫来送节礼,我的手还没好来!”

这是她们大声儿说话了。她们大声说话,我们也能听得到。我们也觉得有意思。尽管,我们跟谁也不去送朱米,送节礼。

“娘啊,吓人吧。坐拖拉机把手指头挤掉了。”我妈妈跟我说。

过了一会儿,她们又开始嘁嘁喳喳地说话了,这回是避着我们,怕我们听到呢。我们又狐疑起来。是不是议论我家呢。我家值得她们议论的事太多了。想必她们在背後没少说道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姓凡的那些女人搁一块儿,嘁嘁喳喳的,哪有说咱好话的。”我妈妈缝着袋子跟我们说。

凡姓的一群女人说说话,到了晌午,也就散了。

“回家吃饭去!”她们走了。

凡乐的女人也回家做饭。凡乐的女人刷刷锅丶洗洗碗,摔摔打打,指桑骂槐:“没人跟她一块儿玩儿喽,没人理喽!”

我妈妈也不一味儿忍让,也比猫比狗的骂回去:“去!你个小死狗儿!我才不稀罕你来!”

“打地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妈妈跟我们说,“人是斗志,不是让志。光让就行了?你越让,人家越扼你。”

我妈妈信奉毛主席语录。

常来我家的是东庄的二大娘。二大娘已经七十多了,跟我姥姥年纪差不多。二大娘虽然也姓凡,但她家跟凡乐家房分远,不是仗势欺人的那个“凡”,她很同情我妈妈的遭遇,跟我妈妈友好相处了这些年。

二大娘是个驼背,她来我家的时候都是拄着拐棍儿,穿过“二蛮子”家屋後头那些草稞子,一路披荆斩棘地来到我家。

跟我妈妈亲香的人,我也觉得亲香。

我大老远就看到了她。我远远地朝着她喊:“二大娘来了!”

“来了,恁大姐!”二大娘答应着,“大姐今天放假了?”

“是的,二大娘。今天放假。”我说。

“二嫂子来了!快来坐坐!”我妈妈也满面春风地跟她打招呼。

二大娘就坐在屋里跟我妈妈说话。有时候,她们就一起倚在我家西夹道子的墙上,靠着凡乐家的东山墙说话。

“穷来难,穷来难。猪来挤来狗来嫌!”二大娘皱着眉头说。二大娘长得很白,一张圆脸大大的,留着二道毛子的头发。她因为弯腰驼背,经常气喘吁吁,时间长了就眯着眼,张着嘴喘气。

“穷了难,二嫂子!人家恨不得一下就把咱夹死,两下把咱挤死。”我妈妈说。

“唉!我那时候吧,还受老婆婆的气。”二大娘说。

“恁二哥,天天不干活儿,什麽都是我干。他就跟他娘一块儿,就这样,一门旁一个儿,对着脸儿坐着。他娘拿着张照片儿给他看,‘你看这个大闺女好吧?’‘好!娘,这是谁啊?’‘这就是我!’‘哦,这就是你啊!娘!’‘就是我!’”二大娘学着她婆婆的样子说。

我妈妈听了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

“我就喜笑,二嫂子。笑一笑,十年少。”我妈妈擦着眼泪说。

二大娘说:“我天天干活儿,吃不上,喝不上。等她闺女来走娘家要回去的时候,俺老婆婆就来对我说,‘恁家姑娘要回老婆婆家了,恁有什麽东西给她带吗?’哦,跟我称呼她闺女,都是‘恁家姑娘’。我说,‘带什麽啊?要不,把俺那块肉给她带上?’‘那行!’俺老婆婆说。一听给俺小姑子带东西,俺老婆婆可高兴了。”

“都给恁小姑子了,恁几个孩子吃什麽了?可怜!”我妈妈说。

“不给不行。恁二哥向着他娘,他姐。不给他就打。打地我钻到床底下,他从床底下把我掏出来,再接着打。他娘也不拉架,还跟着刚火。”二大娘想起来年轻的时候受的罪,又皱着眉头说。

“恁二大娘年轻的时候,可挨了恁二大爷的打了。”我妈妈说,“夫妻!无冤无仇不做夫妻!”

“现在二大爷不打俺二大娘了吧?”我说。

“现在不打喽!现在知道老伴儿好了。天天给我冲个鸡蛋茶喝喝。知道疼我了。”二大娘说。

“恁二大娘信耶稣,恁二大爷天天骑着三轮车去送去接。恁二大娘腰不好,不能走路。都是他年轻的时候折腾的。”我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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