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打上一辆车,很快到了鼋头渚。
“鼋头渚”三个大字横在眼前。
“□□渚到了!□□渚!我要去拍个照!”端午说。
“是鼋头渚。”我说,“我来给你拍!”
我们来到“鼋头渚”三个大字前,端午站好,我给他拍照。
“把你的墨镜戴上吧。”我说。他戴上墨镜,我发现,镜头里的端午虽然瘦瘦的,但是比我好看多了。我多大了?我都三十七八了,半老徐娘了。一身的大妈气。我开始喜欢给端午拍照了。端午其实不是很想拍照,可是我觉得他拍照好看。非要给他拍照。端午像个怯生生的小男孩儿一样,看着我的镜头。我们走一路,我给他拍一路。见水拍水,见树拍树。我们坐上了去鼋头渚的游艇,又到了飞行体验馆,一天下来,玩地很欢。到了晚上,又去了人头攒动的步行街,坐了坐小汽车。
该住宿了,我们寻寻觅觅,终于还是到了临街的一家小旅馆。定了一个很小的房间,一个晚上一百八十块钱。我们七拐八拐地绕过一个个木板房的格子间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放下东西,我们去吃晚饭。到了马路对面,点了两份炒饭,端午饥肠辘辘,捧起碗就吃。饭後,我看见了打折的水果拼盘,买了两盒带走。到了旅馆,端午先去洗漱。等我出来以後,他已经躺在床头玩手机了。我买的那盒水果,被他放在床头柜子的最下端,用来放拖鞋的地方。
我赶紧蹲下身,把那盒水果拿上来。
“你怎麽能放在这儿呢?这儿是放拖鞋的地方,多脏啊?你没闻到臭味啊?这是吃的东西啊,你怎麽不放在柜子上头啊?”我说。
“没关系。盒子里有水,我怕放在上头把手机弄湿了。”
我有些不能理解。我把那盒水果拿去水龙头那里冲了冲,洗了洗。
“哎呀,今天玩地太累了。我困了,睡吧睡吧。”端午说。他很快就睡下了。我也蛮累的,我也就跟着睡了。
半夜的时候,隔壁的房间里来人了。一男一女,小声儿的说着话。我听不太清楚。然後听到水龙头“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後听到我不该听到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很小,并没有很放纵,一阵阵儿的,只听到那女的在小声儿的回应。我有些清醒,端午还在呼呼大睡。过了一会儿,那一对儿竟然走了。我听到他们说着话关门出去的声音,然後,他们的房间里恢复了太平,再也没有声音了?这是怎麽回事?一男一女,深更半夜的?
第二天,我跟端午说:“昨天半夜,隔壁进来一男一女,洗个澡,交流了一会儿,不到一个小时,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我怀疑他们不对劲。无论是情侣还是夫妻,都不至于深更半夜的,很快就走啊?他们是不是偷情的啊?”
端午说:“是不太对劲儿。可能是偷情的。你都听到了啊。”
我说:“我听到了啊。”
端午说:“你怎麽不喊我,大家一起啊?”
我说:“你那时候睡地正死呢,喊你也没劲儿。我喊你干嘛。”
这本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可是後来,我想起这事儿,才知道,这唯一的一次旅游,其实暴露了我们之间很大的问题。端午做事随心随意,我对一些小事又很介意。他很容易累,他总是很累,一到晚上,倒头就睡。夫妻之间,琴瑟并不和谐。我们从头开始,就称不上是什麽恩爱的夫妻。这是我们之间存在的精神上和身体上两个最核心的问题。这个问题後来一直伴随着我们,让我们的婚姻无关风月,不痛不痒,个中滋味,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3。婚後第一次回娘家,我婆婆不高兴了
清灵走了,办公室里,没有资格的就数我和郝跃了。
郝跃说:“清灵走了多久了?”
我说:“有几年了吧。”
郝跃说:“他走了也好。省得在这里,活地太压抑。”
我说:“清灵心态好,你看他每天说说笑笑,每天都很快乐。”
郝跃说:“快乐什麽呀?他前几年得罪了一个同事,人家是任社长的亲戚。任社长一句话,他永远都不会升职了。”
我说:“他是怎麽得罪了任社长的亲戚的?”
郝跃说:“具体的不清楚。可能是清灵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呗。他跟杨编辑也不对付。杨编辑在领导跟前能说他好话啊。”
我说:“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郝跃说:“是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去。你有什麽办法。”
我说:“我是独来独往,你知道的。你跟她们不是挺好的吗?”
“我跟她们好?我怎麽可能融入她们的圈子。”郝跃说。
“是的。我早就知道。即使我想融入她们,也融不进去。人群堆里,人家一眼就看得出来,谁是大爷,谁是孙子。我与其在这群大爷里头充孙子,好让她们摆出大爷的范儿,还不如独来独往,做我自己的女王。”我说。
“我想跟清灵联系,他不搭理我。”郝跃说。
“那你就不要联系他啊!”我说,“为什麽非要联系他呢?”
“为什麽不能啊,为什麽大家不能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他觉得他走了,我们会看不起他。其实,我们并不会这样想。”郝跃还是不甘心。
我说:“人家既然经历了痛苦,好容易自愈了,你往他跟前蹭,又提起以前的伤疤,人家当然不高兴了。人家清清净净地不好吗?我就不去找他聊天。有什麽好聊的啊。你跟我聊,跟其他人聊,还不够啊。为什麽非要跟他聊呢?我不像你。非要扒着他。我知道他,欣赏他,放在心里就够了。不一定非要跟他说什麽。”
其实,这话我只说了一半。郝跃这个人我太清楚她了。她为什麽要联系清灵?除了清灵跟我们一样,都是处于《小坛》金字塔的最底层。另一层原因,是清灵走了。以普罗大衆的理解,是混地不如暂时还在《小坛》的她了。郝跃跟他联系,是一个混地不好的底层人去找另一个比她混地更惨的底层人,以此来获得优越感和心灵的安慰。包括後来,她跟我联系。也是同样的道理。这是郝跃的心理,也是典型的可悲的小人物的心理。自己处于弱势的时候,再找一个同样的甚至混地更差的弱势群体。高兴了呢,报团取暖,惺惺相惜。不高兴了呢,又可以居高临下地呲哒呲哒对方,揭一下对方的伤疤踩对方一下,来获得从别人那里得不到的优越感和自豪感。
郝跃这个人,她的灵魂是不稳当的,她是可以在正人君子和小人之间灵活切换的。
不止郝跃,很多人都这样。很多底层的可悲的小人物都这样。可是,清灵不接她这茬儿!哈哈!清灵早就看透她了!清灵的做法是对的!
“呵呵!你看你说的。”郝跃说,“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清灵。”
“郝跃,我结婚了。”我说。
“啊?”郝跃惊讶地说。她大概没想到我能这麽快就能找到,她大概是不希望我这麽快就能找到。按照她对我的贬低和祝福,我大概是一辈子也找不到的。
“什麽时候结婚的?”她问。
“今年五月份。”我说。
“那挺好的。”郝跃说,她顿了一下,稳了稳心神,从刚开的惊慌中冷静下来。
“开始备孕了吧?”她问我说。
“是的。还没有动静呢。”我说。
“我那时候也是过了三四个月才怀上的。越是着急越是不容易怀上。等你不想这事儿了,反而容易受孕。”郝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