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攥着柳垂容的?指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冷声道:“元宝……”
元宝见?状,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谁,拉着小?的?,一遍一遍问夫人何时回来。”
柳垂容也不是个胡闹的?性子,知道沈敬之?心?里还是有?自己?,于是顺着元宝的?话?往下搭:“二郎身?子刚好些,站着等著作甚,还是早些进去吧。”
这还是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自家夫人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他得知自家夫人,也是气自己?,恼自己?,毕竟当日那个情形之下,自己?生死不知,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变故,让她一个妇人护着整个国公府,实属难事。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马车旁传来一阵女声,“这位就是姐夫了吧!”
李昭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她明白今日?去的?是佛门净地,所以特地选了一身?蓝色素净的?衣裙,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挽起,仅插着一支玉色兰花钗,显得整个人温婉娴静。
被人打?断,沈敬之?明显有?些愠怒,眉头紧蹙,但是听到那人唤自己?姐夫,又被这一声“姐夫”取悦到了,神色缓和些像柳垂容身?后望去。
李昭华一步并两步走上前来,朝着沈敬之?作揖行礼。
谁知沈敬之?只是微微颔首,拉着自家夫人进了府中,留下李昭华一人在原地。
他早就听府中的?丫鬟提起,侯府的?表小?姐来了,沈敬之?也曾听绿珠抱怨过,这青州的?二位表小?姐,是出了名的?跋扈,还会哭,自家姑娘没少因为表姑娘的?眼泪吃苦。
这让沈敬之?对于本就印象不好的?青州李府,又多了几分厌恶。
如今看来,这绿珠说得一点?都没错,见?刚刚李昭华上来就想拉着自己?衣袖,好在自己?眼疾手?快,躲过一劫,否则……
没想到自己?见?到沈敬之?的?第一面,就吃了闭门羹,李昭华待在原地,脸色是青一阵,活像画本子中要现了原形的?“妖精”,望着柳垂容的?离去的?身?影眼中多了一丝怨毒。
柳垂容哪里见?过自己?这个表妹吃过这个亏,转过身?来,朝着李昭华莞尔一笑。
李氏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气性大,见?势不对,拉着她向公主殿下拜别。
柳垂容对着自己?倒相只会咬人的?兔子,可是一遇上定安侯府的?那些人,反倒成?了一只猫儿,这倒是让沈敬之?颇为无奈。
二人就这样依偎着,结伴而行,穿过石廊,沈敬之?柔声道:“你母亲,可是又差人送补药过来了。”
柳垂容心?重,怕旁人看见?,惹出些风言风语来,每次都是躲在偏室内将那些补药给喝完了,就连那些药渣也都让绿珠倒在院中的?海棠树下,给埋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沈敬之?给知道了。
“母亲也有?些日?子不送了,想必也是对我这个女儿失望了。”她站在那儿,神色平静淡淡地道。
瞧着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但沈敬之?知道,她大抵是恨李氏的?,他不止一次听见?她梦魇时的?哭喊,嘴里终是挣扎着,哭喊着“母亲我错了,我不去青州。”
一阵秋风拂过,将一朵海棠花瓣吹落在柳垂容披风。
沈敬之?将它?拿起来,举到柳垂容面前。
柳垂容有?些不明他要做什么,一脸疑惑。
却听见?沈敬之?开口道:“夫人可知道宣草?”
柳垂容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一句,乱了思绪,闻言,摇了摇头。
“萱草又名忘忧,嫩叶可食,能使人如痴如醉,前朝盛行,后来有?人才发现这一种中毒现象。”沈敬之?拉着柳垂容坐在石廊旁的?木椅上,缓缓道。
“先帝得知后,下令不允许本朝百姓种食,京中有?一小?官,因为母亲早逝,思念母亲,想起母亲生前最爱食用,于是偷偷摸摸在自家院角落种了几株……”沈敬之?说知道这儿故作神秘,不语。
柳垂容也被他勾起了好奇,拉着他衣袖,追问道:“然后呢?被发现了吗?”
沈敬之?被她拉着衣袖,左摇右晃,没有?办法,他只得开口道:“后来,邻居有?次来进院子借东西,发现了,将他告上衙门。”
听到这里,柳垂容叹了一口气。
沈敬之?却还故作神秘,让自家夫人猜猜,着小?官与母亲关系如何。
“当然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冒险,种下如此祸害。”柳垂容一副确信地模样,一双水灵灵地杏眼望着沈敬之?。
感受到自家夫人炙热的?目光,沈敬之?一时之?间乱了神,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错了,其实是个小?官有?兄弟三人,母亲及其最小?的?儿子,对于排行老二的?小?官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得到这个结论,柳垂容很是诧异,下意识想要反驳,”父母之?爱,爱之?深,旁人又如何得知。”
沈敬之?却无奈地摇了摇头,“饮鸩止渴罢了。”
柳垂容明白沈敬之是在劝自己,但到?底是怀胎十月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将自己生出来,也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
沈敬之理解她心中之难楚,也没多说什么。
他从木椅上起身站起来,顺带着将自家夫人一同给拉了?起来。
“忙了?一天,饿了?吧了?!我让人给你?备了?梨汤,回去喝点。”
柳垂容今日一早就忙着陪婆母去寺庙上香,中午用素膳时又要提防李氏与李昭华从中作梗,也没吃多少,如今听沈敬之这?般说,也感觉有些饥肠辘辘了?,摸了?摸肚子?,伸着懒腰准备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