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指尖那支未点燃的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烟身碾碎。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对面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插曲而面露玩味的李叔。
所有外露的痛苦和屈辱都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破釜沉舟般的锐利。
“李叔。”
陆澈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褪的沙哑,语气却异常平稳,甚至比刚才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们继续。”
他不再刻意模仿陆行俞的冷峻,而是任由心底那股被羞辱和轻视激出的、混合着愤怒与不甘的狠厉,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他指着计划书上的某个条款,眼神锐利如刀,提出的条件比之前更加苛刻,寸步不让,甚至带着一种不计后果的进攻性。
“这个利润分成,陆氏至少要占七成。”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商榷的决绝。
“如果李叔觉得不合适,城西这块地,陆氏也可以考虑其他合作方。”
李叔脸上的玩味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和审视。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在瞬间脱胎换骨的年轻人,看着他眼中那不再掩饰的野心和狠劲,心中暗自诧异。
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但这样的陆澈,反而让李叔收起了几分轻视。
在利益场上,一个懂得露出獠牙的狼崽子,远比一只温顺的绵羊更值得认真对待。
谈判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却也更加“真实”。
乔沁被晾在一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两个奉命送她来的保镖,如同没有感情的雕塑般站在门口,更让她感到无比的难堪和羞辱。
她看着陆澈那副完全无视她、全身心投入到与李叔博弈中的冷硬侧脸,心底那点因为乔眠“安排”而升起的窃喜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浓浓的嫉恨和一丝被利用的醒悟。
她好像……被乔眠当枪使了。
那个贱人根本不是要成全她,而是用她来进一步刺激陆澈。
这个认知让乔沁气得浑身抖,却又不敢在陆澈和李叔面前作,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将所有的怨毒都咽回肚子里。
最终,这场谈判在李叔复杂的目光中暂时告一段落。
虽然没有立刻达成最终协议,但陆澈展现出的强硬姿态,无疑为陆氏争取到了更有利的位置。
送走李叔,包厢里只剩下陆澈和那两个保镖,以及面色惨白的乔沁。
陆澈看也没看乔沁一眼,直接对保镖冷声道:“带她走。”
语气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保镖面无表情地执行命令,对着乔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乔沁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出了包厢。
陆澈独自站在空旷的包厢里,空气中还残留着烟草、香水和刚才激烈谈判留下的无形硝烟味。
他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
暖棕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剧烈的情绪。被乔眠“赏赐”般送来的乔沁,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心中“纯情”和“天真”的骆驼。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需要泄。
需要将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将他撑爆的愤怒、屈辱、不甘,用一种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宣泄出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格斗教练的电话,声音低沉而紧绷:
“王教练,现在有空吗?我想加练。”
一小时后,城中最顶级的、会员制的地下格斗俱乐部。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皮革和隐隐的血腥气。沉重的击打声、粗重的喘息声和偶尔的闷哼声在空旷的训练场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