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骤然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唯有奇遇!唯有在那万古死寂的葬仙渊底,撞上了某种逆天的机缘!某种足以让一个废物脱胎换骨、一步登天的泼天造化!或者……是有人救了他?某个隐藏的强者?但……谁会冒着触犯宗门禁忌、甚至可能被深渊吞噬的风险,去救一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废物?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赵峥本能地否决。可能性太低了!相比之下,那深渊之下埋藏着上古遗宝、仙人遗泽的传说,更符合逻辑,也更……诱人!
一股难以遏制的、名为贪婪的灼热火焰,瞬间压倒了惊疑和愤怒,在他眼底疯狂燃烧起来!如果…如果真是奇遇…那这泼天的富贵,这足以改变他赵峥一生命运的绝世机缘…岂能白白便宜了林衍那个废物?!
“活着回来…”赵峥喃喃自语,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而狰狞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锋,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志在必得的贪婪,“好啊…很好…林师弟,你真是给了师兄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地上瘫软的狗腿甲,大步走向屋内一角。那里,靠墙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陈旧木柜。赵峥粗暴地拉开柜门,里面除了几件叠好的衣物,赫然放着一个用黑布严密包裹的长条形物体。他探手进去,握住那冰冷的布包,用力一扯。
黑布滑落。
一柄连鞘长剑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剑鞘是普通的硬木,打磨得还算光滑,但样式古朴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剑柄缠绕的麻绳已经有些磨损,透着一股廉价和粗粝的气息。然而,当赵峥的手掌握住那冰冷的剑柄时,一股森然的、属于凶器的寒意便悄然弥漫开来。这剑虽非神兵,却是他花费不少代价弄来的,剑身狭长,开了血槽,锋利异常,沾染过不止一人的鲜血,是真正杀过人的凶器!
他拇指按住剑锷,轻轻一推。
“铮——!”
一声清越短促的出鞘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一抹寒光,如同毒蛇的獠牙,在昏暗中骤然亮起,映亮了赵峥那双此刻燃烧着贪婪、凶戾与冰冷算计的眼睛。
“惊喜…是需要回礼的。”赵峥盯着那截出鞘的寒刃,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林师弟,师兄我…亲自来给你‘接风洗尘’!”
……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滂沱。
冰冷的雨水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笼罩着整个青云宗外门区域。夜色浓稠如墨,被雨水搅得更加混沌不清,远处的屋舍轮廓在雨幕中模糊扭曲,像蛰伏的巨兽。巡夜弟子提着的防风灯笼,那点可怜的光晕在狂暴的雨帘中艰难地挣扎着,如同风中残烛,只能照亮脚下尺许泥泞湿滑的小径,很快就被无边的黑暗和雨声吞没。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几处可能有人经过的路径。他身形矫健,脚步落在积水的石板上,轻得如同狸猫踏雪,溅不起一丝水花。雨水顺着他兜帽的边缘不断淌下,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专注的光芒,如同锁定猎物的夜枭。
正是赵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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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过一片低矮杂乱的屋舍,目标明确地朝着外门最偏僻、最靠近后山断崖的一角摸去。那里是外门最底层的弟子聚居区,房屋破败,道路泥泞不堪,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腐朽木头和垃圾堆积的酸馊气味。林衍那间漏风的破柴房,就孤零零地杵在崖边不远处的角落,像被整个宗门遗弃的孤儿。
越靠近目的地,赵峥的心跳便越是沉稳有力,如同战鼓在胸腔内擂响。之前的惊疑、愤怒、贪婪,此刻都被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所取代。他需要答案,需要亲手揭开那层笼罩在林衍身上的诡异迷雾。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他要亲眼看看,这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师弟”,到底有了几分成色!
终于,那间在风雨中飘摇的破旧柴房出现在视野里。它比周围的屋子更加低矮破败,墙壁是用粗糙的碎石和黄泥胡乱垒砌的,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长满青苔的茅草,此刻在暴雨的冲刷下不断往下淌着浑浊的水流。窗户是用粗糙的木板钉死的,缝隙很大,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亮透出,死寂得如同坟墓。
赵峥在距离柴房十步左右的一处墙角阴影里停下,如同凝固的雕像。他屏住呼吸,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连心跳都仿佛放缓。冰冷的雨水顺着兜帽滑进脖颈,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那破败柴房里可能传出的任何一丝细微动静。
只有雨声。永无止境的、单调而狂暴的雨声,砸在屋顶、地面、石墙上,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海洋。
死寂。绝对的死寂。
这不对!赵峥的眉头紧紧锁起。就算林衍重伤昏迷,也该有呼吸声!就算他睡了,如此破败漏风的屋子,风雨声灌入,也不可能如此安静!除非……里面根本没有人!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再次窜起,但瞬间被他强行压下。他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最有经验的猎手,时间在冰冷的雨水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就在赵峥的耐心即将耗尽,怀疑林衍是否根本未归之际——
“吱呀……”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木门摩擦声,从那柴房紧闭的门扉处传来!
赵峥瞳孔骤然收缩!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利箭,瞬间穿透雨幕,死死钉在那扇破旧的木门上!
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道瘦削的身影,裹着一件同样破旧、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外袍,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闪了出来。动作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协调与稳定,仿佛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风雨声的间隙里。正是林衍!
他似乎并未察觉到阴影中的窥伺,只是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步履有些蹒跚地沿着墙根,朝着更后方、靠近断崖边缘的茅厕方向走去。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不时还用手轻轻按一下肋下,似乎在忍受着某种伤痛。
机会!
赵峥眼中寒光爆射!就是现在!
没有任何犹豫,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终于亮出了致命的獠牙!赵峥全身蓄积的力量瞬间爆!他足尖在湿滑的地面猛地一蹬,泥水四溅!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模糊黑影,度快到极致!十步的距离,在他脚下如同缩地成寸!
“呛啷——!”
腰间长剑在疾冲中悍然出鞘!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雨夜中炸响!冰冷的剑光如同凭空炸裂的一道惨白闪电,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剑锋撕裂空气,出尖锐的厉啸,带着赵峥引气入体多年积攒的、足以碎石断金的雄浑力道,没有半分花哨,没有一丝留手,凝聚着必杀的意志,狠辣无比地直刺林衍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一剑,快!狠!毒!角度刁钻,时机完美!赵峥有绝对的自信,就算全盛时期的王虎,也休想在这一剑下全身而退!他要的不是试探,而是瞬间毙命!他要看看,这个“奇遇归来”的林衍,拿什么来挡这穿心一剑!
剑锋破空,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锁定了目标!
就在那森寒剑尖即将触及林衍后背破旧衣袍的刹那——
一直低着头、步履蹒跚、似乎对身后致命危机毫无所觉的林衍,动了!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没有狼狈的闪避翻滚。他的动作幅度小得不可思议,仅仅是上身极其自然地、如同被风吹拂的柳枝般,向左侧微微一偏。
一个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角度!
“嗤啦——!”
凌厉的剑锋几乎是贴着他右肋下的破旧衣袍刺了过去!锋锐的剑气瞬间将那本就褴褛的布料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冰冷的剑刃甚至能感受到衣料下温热的肌肤!
刺空了?!
赵峥心中警兆如同火山般轰然爆!这怎么可能?!他这必杀一剑,灌注了十成力道和必杀意志,快如奔雷,对方怎么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如此恰到好处地躲开?!这绝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