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震惊和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赵峥!他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一剑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正是最危险的时刻!他几乎想也不想,手腕一抖,硬生生止住前冲的惯性,强行变招!原本直刺的长剑瞬间由刺转削,剑身横拍,灌注灵力,带着一股刚猛的劲风,如同铁鞭般狠狠扫向林衍的脖颈!这一下若是拍实了,足以将颈骨瞬间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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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招之快,衔接之流畅,显露出赵峥绝非浪得虚名!
然而,面对这紧随而至、角度同样刁钻致命的横削,林衍的动作依旧平静得令人心头毛。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足以致命的剑锋。在那剑锋横扫而至的瞬间,他那只原本按在肋下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了起来。
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
五指张开,如同等待一片飘落的枯叶。
然后,就那么随意地向后一拂。手掌边缘,精准地迎向那横扫而来、灌注着灵力的锋利剑身!
“啪!”
一声轻响。
不是金铁交鸣的刺耳,也不是骨肉碎裂的沉闷。那声音异常古怪,轻飘飘的,像是随手拍掉衣服上沾的一点灰尘,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
可就在这轻飘飘的“啪”声响起的同时——
赵峥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沛然莫御的诡异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像深海无声的暗涌,顺着剑身瞬间传递而来!这股力量并不狂暴刚猛,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黏滞和牵引!他灌注在剑身上的雄浑力道,他引以为傲的引气三层灵力,在这股力量面前,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握剑的手腕猛地一麻,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扭转之力传来!
“嗡——!”
长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哀鸣!剑身剧烈地颤抖、弯曲,几乎要当场折断!那股诡异的力量不仅化解了他的攻势,更强行牵引着他的剑势,连同他整个持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朝着一个完全偏离目标的方向狠狠荡开!
“蹬!蹬!蹬!”
赵峥只觉得一股巨力拉扯,脚下顿时虚浮,整个人被带得踉跄着向前冲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每一步都沉重地踏在泥水里,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阴冷和算计,只剩下一种见了鬼般的、无法掩饰的骇然!雨水顺着他扭曲的脸庞疯狂流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怎么可能?!
他的全力一剑,他引以为傲的修为,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近乎儿戏地化解了?仅仅是一拂?!那是什么力量?!那绝不是引气入体!绝不是!
赵峥死死盯着几步之外,那个缓缓转过身来的身影。
林衍依旧微微佝偻着背,站在瓢泼大雨中。破旧的外袍被刚才的剑气撕裂,右肋下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被冰冷的雨水迅打湿。兜帽不知何时滑落,露出他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脸颊深陷,颧骨突出,眼窝下是浓重的青黑色阴影,整个人透着一股油尽灯枯的虚弱和疲惫,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然而,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地望向赵峥,深邃得如同两口古井,映不出头顶狂暴的闪电,也映不出赵峥此刻惊骇欲绝的脸。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一种……近乎于虚无的淡漠。
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交锋,那足以让任何外门弟子胆寒的杀招,在他眼中,不过是拂去肩头一片落叶般微不足道的小事。
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流过那平静无波的眼底。
“赵师兄,”林衍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久病初愈的沙哑和虚弱,穿透哗哗的雨声,清晰地送入赵峥耳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平静,“深夜持剑相迎,这份‘厚礼’,师弟受之有愧。”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讽刺,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赵峥脸上!
赵峥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指节捏得白。那冰冷的剑柄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手。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惊骇、羞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他死死盯着林衍,试图从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找出哪怕一丝得意,一丝强撑,或者一丝属于“奇遇”带来的、无法掩饰的锋芒。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平静得令人绝望,令人窒息。
“你……”赵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被雨声淹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无法平复的震颤,“…你…怎么可能…从那里…出来?!”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萦绕在他心头、如同梦魇般的问题。葬仙渊!那三个字本身就带着诅咒!
林衍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涟漪,像是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瞬间又归于沉寂。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浓密的雨帘和深沉的夜色,投向身后那片被黑暗彻底吞噬、只闻其声如万鬼哭嚎的葬仙渊方向。
片刻的沉默。只有雨声喧嚣。
“葬仙渊下…”林衍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赵峥那张因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源自深渊的寒意,“…别有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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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机缘!
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如同四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赵峥的心坎上!将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试探、所有的惊疑,瞬间砸得粉碎!
奇遇!果然是奇遇!
一股更加灼热、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的贪婪火焰,瞬间吞噬了赵峥心头的惊骇!那火焰如此猛烈,烧得他双眼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机缘!泼天的机缘!能让一个废物瞬间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逆天造化!这造化,本该是属于他赵峥的!是属于内门那位师兄的!怎能被一个低贱的废物独占?!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林衍身上,尤其是那被自己剑气撕裂的右肋衣袍处。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将那处破口打得更加湿透,紧贴在肌肤上。借着偶尔划过天际的惨白电光,赵峥清晰地看到——在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伤口边缘,正有丝丝缕缕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
那是血!新鲜的血迹!伤口裂开了!
赵峥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一股狂喜瞬间冲上头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什么深不可测!什么云淡风轻!都是装的!这废物果然受了重伤!而且是极重的伤!他根本就是在强撑!那诡异的化解之力,必定是那“机缘”带来的某种特殊法门,但绝非没有代价!他现在的虚弱,绝非伪装!
“哈…哈哈……”赵峥的喉咙里出一连串低沉而扭曲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种现猎物致命弱点的狂喜。他握紧了手中依旧在嗡鸣震颤的长剑,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要将林衍连同他口中的“机缘”一起焚烧殆尽!
“机缘?好一个机缘!”赵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志在必得的狞厉,在狂暴的雨夜中显得格外刺耳,“林师弟,这等‘泼天富贵’,你一个病痨鬼,怕是…无福消受啊!”
话音未落,他眼中凶光暴涨,作势欲扑!那姿态,仿佛要将林衍生吞活剥!
然而,就在这杀机再次攀升至顶点的瞬间——
林衍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隐晦、难以捕捉的波动。那波动微弱得如同烛火熄灭前的最后一丝摇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