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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追忆不得其解(第3页)

“我……我来了……”

*

小船拨开了湖泽疯长的浓密菰蒲,溪畔大片梨花树林现在身前。

船上的黑蓬人执竹篙赶走了挡在前方蒲草丛中酣睡的野鹜,水花四溅。

待船靠岸黑蓬人跳下船,沿着曲折迂回的小径摸索。

日过正午,笼罩在树林上方的云雾散去。明明三伏天走到末尾,满林的梨花却开得葳蕤。微风习习,皎白花瓣悠悠飘坠,落英缤纷,素蕊似霰散。

黑蓬人顿住步子,他摘下肩头落下的花,清明如雪却还是树上跌落下,从此便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从前芳香几人知?

“哎……忆得花前春自暖……”黑蓬人拿起落花柔声说道,覆面中只露出来的眉眼中尽是缱绻。

下一刻风袭起卷走了他捧着的梨花,他下意识去捉,可是落花娇弱随之扬去,他连碎片都握不住。

黑蓬人收回手,垂眸轻声道:“可是……留不住丶送春去。”

错过了烂漫时,他没有为晚春停留,继续往花开绚烂深处走。

终于一处小院在他视线里显现。

他站在外面驻足许久,远远望着院中那株芳菲梨树,梨花簇簇若盖千层雪。

花还没凋谢,就好像故人还在……

黑蓬人从回忆中清醒,他深吸一口气才肯走到稀疏篱笆围成的门前。院门不高,门闩处却上了繁琐的青铜锁。

锁上刻的貔貅图案还未斑驳,尽管过了很久,但青铜锁不曾褪色。

黑蓬人就想着这样骗自己,是因为青铜不会生锈,他只作岁月不曾侵扰丶故人未曾变过。

他想开门就看到故友:

看见故友坐在梨树粗老的枝干上荡着腿,与他对眼问他来不来一壶杏花醉;

看见故友睡在梨花堆成的软坪上哼着曲,和他和诗笑他知不知词赋音乐美。

但是……

黑袍人目光落在青铜锁上。

“明月,我来看你了……”

他说完,掌心附上青铜锁身。

玄铜千年不锈原是谎话,就像说镇魂锁能困住未亡人的执念。世人只见这鎏金貔貅锁吞尽八方邪祟,却不知游魂总在生前执念最深的重门之下盘桓——就像故人总说廊前梨树第三根枝桠挂着他的魂铃,就像他至今仍能看见故人倚着门框研磨朱砂,松烟混着梨花香渗进门环螭纹。

黑蓬人不是没有给故友立冢,明月的衣冠冢就在院中丶芳菲花树下。

那里是明月的家。

是明月求之不得的安宁年华。

黑袍人想到此处,手中的动作停下。

咔嗒脆响在空庭炸开,青铜锁芯迸出幽蓝火花。玄铁獬豸首裂作两半,青苔斑驳的木门应声而开。指尖堪堪触到门环螭纹,忽又触电般缩回——门後早没有提着灯等他的少年。

铜锁坠地的回声惊起寒鸦,振翅声里恍惚夹着旧年笑语。明烑望着朱漆剥落的门扉自嘲,当年能踏碎三山五岳封印的自己,此刻竟被半掌厚的尘埃困住脚步。

他轻手轻脚走进院落,檐角的风铃都褪了色,“叮铃叮铃”哑着声音向他诉说。

没有人再叫他“火兆”了,从此只有南月派掌门明烑,他和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都已远去。

明烑挪动步子到那棵梨树前,他摘下笨重的斗篷与覆面,带着陈年梨蕊清气的风掠过眉间,却不能消解他心中的凄怨。

明烑随手掸去青石凳上的浮灰,仰面望着满树玉雪琼枝。碎玉似的花瓣落在掌心,竟还带着当年月华浸透的温润。

“这空山灵气未散……你始终在暗处守着,是不是?”指尖碾碎的花汁洇开淡青脉络,“江淮阴阳派如今只剩南山残局,宁师妹携北山玉牒出走那日,你分明在云台松影里……”

话音忽然卡在喉间。案头灵鸢蓦然燃起朱红真火:“近日各派弟子频中紊神散。对我去南山走访过,你的亲传弟子双双昏迷不醒,其中一人不知缘何,但是脖颈间的印记有异动。你要是有需要……”

话在此处,明烑吹散了灵鸢。

他盯着案上焦黑的符灰待要蘸茶写回信,却见青瓷盏里映着半张苍白的脸——分明是自己,又像是隔着二十年光阴望见的,明月最後一次对自己笑时的模样。

“待我剖开封印……”最後他摩挲桌上的纹路,罔然看着飘下的花片:“到那时,你会认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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