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趁此间隙,身形如鬼魅般欺近,指尖黑气凝成利刃,直取言贤咽喉!一旁的芈宁早已戒备,素手翻飞间凭空甩出一道冰刃与黑气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小心!”杨玄知酒葫芦一甩,醇香的酒液化作漫天水箭,携带着精纯灵力射向白辰周身大xue,暂缓了他的攻势。
一直沉默的丑婆忽然动了,她佝偻的身形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干枯的手掌带着腥风,直拍杨玄知後心!这一掌若是拍实,只怕顷刻间就能震碎心脉。
“哼!”丛逸舟一声冷哼,那只布满青鳞的手臂後发先至,稳稳架住了丑婆的致命一击。两股力量碰撞,气浪翻滚,吹得衆人衣袂猎猎作响。
“丑婆子,对小孩子下此毒手,我看你们越活越回去了。”丛逸舟臂上青鳞光华流转,将丑婆震退数步。
远处那小酒倌身形陡然扭曲膨胀,发出令人齿冷的怪笑,转瞬间竟化作楼房高的狰狞大虫。它俯下头颅,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丛逸舟那只青鳞手臂,口器开合间发出金石摩擦般的声音:“丛老鬼,看看你的手臂……当年没能彻底撕碎你真是後悔,今日你可还能撑得住?”
洞口的南宫骆双拳紧握,凝练的魔气在指缝间明灭不定。他的目光穿过战局,落在勉力维持玄火屏障的苏怿身上,喉结剧烈滚动着,最终却只是将翻涌的魔气缓缓压回掌心。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僵持中,无人察觉何考之垂落的手指微微抽动。他眉宇紧蹙,额角沁出细密汗珠,贴身收藏的九转鎏金铛正透过布袋渗出蛛网般的金芒。
“何兄!快用你的鎏金铛罩住他们!”苏怿的呼喊如惊雷炸响。
何考之猛然睁眼,眸中金辉流转——方才各方气劲冲击竟阴差阳错冲开了他被封的经脉。不及细思,九转鎏金铛已脱袖而出,在虚空划出璀璨弧线。金铛迎风便长,铛身浮现的梵文如活物游动,清越钟鸣震得魔气翻涌不休。
金铛凌空飞旋,发出清越鸣响,苏怿心领神会,当即催动玄火。只见幽蓝火焰如活物般缠绕上金铛,霎时化作漫天火网,将依旧在花上没有举动的寅和其他魔尽数笼罩。
何考之额角青筋暴起,金铛在他全力催动下嗡嗡震颤:“我撑不了太久,你们快进去!”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冲破魔气屏障。金铛洒下的光晕护住周身,所过之处黑雾如沸汤般翻涌退避。
芈宁见状纤指轻点,无数冰凌簌簌附着在金铛表面,霎时金蓝二色交相辉映。言贤见馀玄剑暂难召回,当即挥毫绘就符咒,一道道朱砂黄纸如蝶舞纷飞,牢牢贴附在金铛之上。其馀苏醒的道士们也强撑伤体,将残存修为源源不断灌入金铛。
杨玄知猛灌一口烈酒,酒液顺着下颌淌湿衣襟。他擡手抹去水渍,眼底清明如洗:“苏兄,你与你师祖先行。外面有我们守着,断不会让这些魔物踏进一步。”
苏怿喉头微动,千言万语终化作重重颔首。他与衆人目光相接,转身时衣袂卷起凛冽罡风,随着丛逸舟径直冲向山洞深处。经过被金铛馀威禁锢的南宫骆时,苏怿脚步微滞,终是头也不回地没入洞中黑暗。
鸦山内部已是另一番景象。血色祭阵疯狂运转,各派掌门面色惨白浮在空中,修为正被源源不断抽离。苏怿一眼看见被困阵眼的师尊,当即掐诀欲破——
“不可妄动!”丛逸舟的声音穿透魔障,“此阵已与地脉相连,强行破除只会加速他们的消亡。”
“哟,这是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幽暗深处传来带笑的嗓音,一道身影缓步而出。苏怿凝眸望去,那确是萧又风的形貌,可周身散发的凛冽魔气,分明昭示着眼前之人正是魔尊南宫沐。
更令人心惊的是,南宫骅如提线木偶般跟在他身後,周身魔气正被源源不断抽离,汇入南宫沐体内。
苏怿压下对这兄弟相残的惊疑,厉声喝问:“不雨在何处!”
南宫沐轻笑着跃至祭阵中央的石棺,优雅落座。棺中翻涌的黑雾正贪婪吞噬着四周鬼气,不断膨胀——那恐怕就是魔尊的本源魔核。
“蝼蚁生死,何劳过问?”南宫沐漫不经心把玩着指尖,南宫骅在他身後面无血色,双目紧闭。
这话如冰锥刺进苏怿心口。他想起昔日作为“萧又风”照料不雨的点点滴滴,若那丫头听见这般绝情之言……
“师……师兄?”石壁後突然探出一双小手,不雨踉跄着从暗处走出,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糟了……
不雨这丫头年纪尚小,此刻现身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刚踏入阵中,整个人便被数道紫色丝线凌空吊起。丝线穿透肢体的剧痛让她失声尖叫,瘦小的身子在半空中徒劳挣扎。她原本一直藏在暗处,虽不愿相信,却也将“师兄”的言行看得分明——石棺上那个睥睨衆生的人,或许早已不是她熟悉的萧师兄了。双腿无力地蹬动着,连呼救都哽在喉间。
“师兄……师兄……”修为被强行抽离的痛苦让她声音发颤。
苏怿正要冲上前去,却被丛逸舟一把按住。老人目光如炬,示意他看向南宫沐——方才还气定神闲的魔尊,此刻竟痛苦地抱头低吼,眼神出现刹那恍惚。
黑暗中紫色流萤剧烈波动,亥的身影明灭不定:“不好!萧又风的意识在反抗,想要争夺尊上身体的控制权!”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魔气劈断缠绕不雨的丝线。少女被黑雾托着轻轻落地,已然昏迷。亥遭此反噬,力量骤减,整个祭阵的紫色丝线应声断裂,被困其中的道士纷纷坠落。
眼见南宫沐陷入意识混乱,苏怿与丛逸舟对视一眼,当即趁乱冲向阵中,试图唤醒尚有气息的同门。
明烑缓缓睁眼,甫一清醒便对上苏怿的目光。他视线微转,落在旁边的丛逸舟身上时骤然凝固,喉头哽咽着踉跄跪倒:“师尊……您丶您竟还活着……”
丛逸舟含笑俯身,枯瘦的手掌轻拍他肩头:“这些年,辛苦你了。”
此时各派掌门陆续转醒,稍运功便觉修为折损甚巨。衆人相顾骇然,目光齐齐投向石棺上抱头低吼的南宫沐。
苏怿急声解释:“这人不是萧又风,而是借他躯壳重生的魔尊南宫沐!”
“原来如此!”李木峰撑着身子站起,气得山羊胡直颤,“方才老夫险些真魂出窍去渡往生桥了!这孽障!”
苏怿凝望南宫沐痛苦扭曲的身影,想起前尘中目睹亥炼蛊失败的旧事——所以此刻萧又风这道被炼化的“蛊”,正在魔尊识海中滋生出独立的意识。那声声嘶吼,分明是两股魂魄在躯壳内殊死搏杀。
南宫沐周身猛然爆开浓稠如墨的黑气,双眸彻底化为猩红——萧又风的意识看来被完全毁去。他漫不经心抹去唇边血渍,嗤笑着自言自语:“区区凡魂,也妄想夺舍?”
可当他擡眼望去时,嘴角的笑意骤然凝固。祭阵之中,原本被丝线操控的道士们已尽数脱困,正结成阵势将他团团围住,道道目光如利剑般锁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