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给南枝碗里夹了一块羊肉片,道:“十二娘,多吃些。”
此时,有搬行李的小厮上前来问:“夫人,太夫人的行礼是往北静堂搬吗?”
“是,往那儿搬去。”宋秋对太夫人道:“母亲,这北静堂离北苑近一些,又安静。”
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小曾孙道:“小阿炎和我一起住。”
宋秋点头道:“好好,这就去安置。”命小厮道:“将小郎君的东西搬往北静堂。”
小厮应喏下去了。
赵五郎君问道:“我们今晚安置在哪里?”
宋秋道:“都在客院,地方很是宽敞,已经打扫干净了,今晚就可以安心住下。”
赵十娘子瞥了吴南枝一眼,道:“她不会也和我们一起住客院吧?”双手抱胸:“我才不要看到她。”
“你确实看不到她。”赵时安给南枝舀了一小碗豆腐汤,说道:“十二娘一人住在东南偏院。”
“什麽!”赵十娘子倏地站起身来,道:“我们一大家子都住在客院,她怎麽可以单独住一个院子?”
宋秋忙擡手安抚道:“东南偏院不大,且冬日里冷得很,你们刚从临州来,又有小孩子的,受不得寒,客院这边暖和些,就留东南偏院给十二娘住了。”
赵十娘子冷哼:“我不怕冷,我也要住东南偏院!”
宋秋为难道:“这怕是不太行。”
赵十娘子不服气道:“她可以,为何我就不行了?”
南枝可以,自然是因为赵渝默认同意了的,这样的话不好当衆说出来,宋秋只能道:“那偏院离得远,父母兄弟都在客院,你自己住这麽远,平日不好找人耍玩了。”
赵十娘子非得较劲,说道:“无妨,我就要住在东南偏院。”
太夫人厅搁下筷子,不耐烦地冲宋秋道:“什麽要紧的地方,给十娘住了又如何?若她不喜欢,再搬回客院就是,争来争去,听得我耳朵疼。”
“这……”宋秋低头,轻轻叹气。
见母亲愁苦,赵时安直接同赵十娘道:“东南偏院是我长兄的茶室,你若要住,等我长兄回来了,问他就是,我们可不敢作主。”
赵十娘坐下,冷嗤道:“问就问,我还怕他这个短……”
“十娘!”赵督军出声警告她。
如今的赵渝可不是当年的短命鬼赵七郎,他现在身居高位,连今日的接风宴都可以不出面,可见他早就没把临州赵府当一回事。
在长安可以得罪赵时安丶宋秋甚至赵岭,唯独不能得罪这位京兆尹赵渝。
赵十娘不懂得这些,出言不逊,容易带来祸事。
经长子这麽一警告,太夫人突然想到刚刚在街上见到的一幕:赵渝站在吴南枝跟前,举止亲密,脸几乎要贴上去了,足以说明这个吴南枝与赵渝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难怪赵渝允许吴南枝住在他的茶室。
又是赵渝,又是赵时安,这个吴南枝看着不太简单。
“罢了罢了,十娘,随你父母住在客院吧。”太夫人说完,又责怪宋秋道:“你也真是,让一个外人住在内苑,反倒让自家人住在客院?”
宋秋道:“东南偏院实在是太小了,住不下这麽多人,西院那边离亲卫太近,女眷小孩也不太方便住。”
“还不是你这府邸太小了。”太夫人转头对赵岭道:“阿岭啊,这七郎和九郎都是大人了,你也该早早做些打算,依我看,打明年起,往外扩些地方建些院子花苑。”
“我要很大很大的荷花池!”小阿炎道。
“好好。”太夫人搂着小曾孙,笑着说道:“听到没有,给我们小阿炎建很大很大的荷花池。”
赵岭面露难色,叹一口气道:“再说吧,七郎和九郎就算成婚,也有自己的院子住,不必扩建这麽多地方。”
太夫人脸色一沉:“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个家你老娘我还做不了主了?”
赵岭无奈:“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家里只有七郎是实职,我和宋秋都老了,九郎不过一个虚爵,再扩府邸,只怕引人……”
太夫人摔筷子道:“我看你是怕老娘我住着不走了吧?”
赵岭道:“哪里的话?母亲要住多久都是应该的,身为儿子理应尽孝,怎会怕母亲久住?”
太夫人道:“既然如此,那明年就扩些院子出去,你老娘我住不惯那小小堂院。”
餐桌底下,赵岭暗扯宋秋的手,宋秋会意,接话道:“母亲喜欢什麽样的院子,只管告诉我,我叫人画出图纸来,诶……”她立马将话题引到南枝身上:“十二娘,听说你的丹青不错,不如你来画怎样?”
南枝只能颔首:“若夫人不嫌弃,晚辈自当竭尽全力。”
紧接着就是赵十娘与赵五郎君对她的曾经做的画冷嘲热讽,南枝少不得与两人辩驳几句,如此下来,赵岭与宋秋就可轻轻揭过扩建院子的事情。
这顿饭,南枝吃得精疲力尽,终于熬到宴席终了,回到东南偏院的茶室里,趴在榻上连连叹气。
这赵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