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没有父母的小猫。
从这天开始,他是独活。
*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哥哥。”刀疤的嘴角扬起,朝眼前端坐的狸花猫挽出一抹轻轻的笑。
“……”翟曜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低:“好久不见,阿昭。”
奴隶营被围剿的那一天,刀疤终于见到他的太阳。
从奴隶营到福利院,最後又经历三年的猫管所霸凌。
刀疤终于学乖了。
于是,他有家了。
翟父翟母对刀疤很好。
他们认为独活这个名字的寓意不好,于是翻遍字典,千选万选才给他取了一个新的名字——翟昭。
昭的本义为明亮丶阳光。
翟父翟母希望翟昭的未来永远明亮,永远沐浴在阳光之下。
在翟家生活的那几年,是翟昭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温柔的三花妈妈丶严厉的狸花爸爸丶体贴的三花姐姐,还有爱闯祸的狸花哥哥。
“阿昭!走啊!我们去打球!”十五岁的翟曜热烈又张扬,“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们,他们都是很好的猫,你们一定能合得来!”
“今天不许出去!”翟爸捧着报纸坐在沙发边,目光却落在翟曜身上,“今天是除夕夜,合该一家猫吃团圆饭,出去疯跑什麽?都把阿昭带坏了!”
二十岁的翟晓已经读完大三,正式开始实习。她将实习挣来的薪资通通给家人买了礼物,包括翟昭的。
“阿昭,你快来!我给你买了一件外套,你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新年将至,暗红色的羽绒服套在翟昭身上,暖意将眼底闷出汗。
“先别捣鼓衣服了!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翟妈端出一盆西红柿炖牛肉,暗红色的汤汁表面不断鼓起小小的气泡。
铺着红色桌布的餐桌上热气氤氲,电视里放着热闹的除夕节目,大门上倒贴着一张红底“福”字,红色的焰火在夜空里持续绽放。
翟昭想,其实红色也可以让猫很快乐。
然而,幸福一纵即逝。
上帝收回落在他手边的袍摆。
翟昭再次被奴隶营背後的势力盯上。
中秋的前一日,翟曜要参加社团聚餐,他只能独自一猫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
或许是因为上帝不愿再将恩泽赐予他。
翟昭再次被抓回奴隶营。
新建立的奴隶营仍座落在他从小生长的那片村落,只不过这次,黑暗地底里的勾当被完全蓄养在阳光下。
独活死了。
翟昭也死了。
之後茍延残喘于世的,只剩下“刀疤”。
“阿昭,你明明活着,为什麽不回家?”翟曜将目光藏在镜片後头,“你知不知道,妈妈当时哭得有多绝望,爸爸为了你顶撞上司,差点被革职查办……”
“哈~哥哥是在关心我吗?”刀疤的笑容加深,带着些刻意。
其实,他原本想问的是:爸妈他们还好吗?
可话到嘴边……
刀疤不着痕迹瞥一眼站在翟曜身後的狱警。
“你在乎吗?叱咤黑市的刀疤先生。”翟曜冷笑一声:“我的弟弟,从来只有翟暄。”
刀疤皱皱鼻头,表情故作凶狠:“哥哥对我还是那麽狠心,真让我难过~”
“你没比我好到哪儿去!”翟曜压着眉眼,“你失踪的那段日子,妈妈差点把眼睛哭瞎,爸爸每天愁得睡不着觉,导致工作上多有失误,最後没能继续做刑警。”
刀疤收了笑。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翟爸翟妈。
其实他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当初被救出奴隶营那些猫崽,在之後的几年,总会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原因意外身亡。
翟昭知道,那些猫不想让他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