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孟扬……”姜逢笑得前仰後合,“有时候我都怀疑,你的脑回路是不是比正常人少一节?”
孟扬盯着她的咖啡干笑,“见笑,见笑。”
姜逢靠在椅子里,清清嗓子说:“说吧,找我干嘛?”
孟扬双手放到桌上,朝她倾倾身子,“总编让我问问你,小说最後的结局是什麽?毕竟你大纲上也没写。”
“现在刚写到五分之二,高潮还没开始呢,他问结局干什麽?”
“他没说原因,就是让我先来问问你。”
姜逢摸着下巴思忖一会儿,说:“具体的还没想好,大概率是BE。”
“BE?”孟扬睁大眼睛,“你不会要把女主写死吧?”
“那倒不会,就是类地行星被毁灭了。”姜逢平静地说,“但是让谁来毁灭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
“……这比写死女主还黑暗吧。”孟扬小心翼翼地措辞,“类地行星代表的不是希望吗?”
姜逢笑说:“可希望破灭不是人之常情吗?”
“……”
孟扬往後一靠,看着她默了良久,眼神里包含多种情绪。
他知道她不是个乐观的人,事实上,谁经历了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很难保持乐观。在这方面,他没办法也没资格对姜逢提要求。
“行吧,我把你这个想法跟总编说一下。”孟扬柔声说。
“啧,少用那种眼神看我。”姜逢不耐烦地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孟扬支支吾吾地关切道:“你来那个了还喝冰的啊?”
“哟,您还知道这个呢?”姜逢打趣他。
孟扬笑得憨憨的,“没有女朋友又不是没有女性朋友。”
姜逢故意严肃起来,“那我再教你一点。”
“什麽?”
“女孩儿的事,少管。”
孟扬喉头一滚,没再说什麽。
不一会儿,老板端来孟扬要的咖啡,他接过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说:“姐,你有没有想过写一写城南镇的故事?”
姜逢摇头,“没想过。”
孟扬一拍大腿好不惋惜,“我感觉你们这儿到处都是故事啊!”
姜逢悠悠抱起手臂,“怎麽说?”
孟扬来了劲头,“就刚刚带我过来的那个老板,是北山人,说他爸爸来这儿找人,顺便开的饭店,一待就是十几年。然後我问他人找到没,他说一来就找到了,但是人不在了。那你想啊,人都找到了,他们为什麽不走啊?背後肯定有非常令人唏嘘的故事!”
姜逢只听到北山人就没再往下听了,她知道孟扬说的是谁,也知道那个令人唏嘘的故事。
陈意不仅来自北山,北山也是他父亲的名字。陈意是由陈北山独自养大的,至于为什麽没有母亲,他在老家村子里听到过各种传言。
有的说他是陈北山在林子里捡的,有的说他是陈北山在福利院领养的,还有一个说法困扰了陈意整个青春期——
他是一个KTV陪酒女生的,亲爸不知道是谁,陈北山是接盘侠。
不仅乡亲们这麽说,他的同学也这麽说。这个传言一度让陈意十分抗拒上学,一上学就想吐。
在他十二岁的那年秋天,原本在老家派出所当厨师的陈北山,有天下午在单位遇见一个问路的南方女人。派出所的领导得知女人要去的地方就在陈北山家附近,便让陈北山骑摩托车把她捎过去。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陈北山骑着一辆旧摩托,带着女人穿过金黄的树林和潺潺小溪,一直骑到大黄草坡下面。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好像走了一辈子。旧摩托马力不够,他们只好从车上下来,一起推着车子往上走,一路走,一路笑。
山川美景惹人心动,天南地北的两个人就此互生情愫。但女人只是来旅游的,而且陈意刚上初一,陈北山和她相处十来天最终忍痛分别,互相只留了通信地址。
从此,城南镇成了陈北山魂牵梦绕的地方。
等到陈意初中毕业,陈北山辞了职,带上他来城南镇找那个女人。
陈北山先在镇上摆烧烤摊,干了半年攒下点钱,就在十字路口西南角租下一间民房,开起了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