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开起来没多久,女人的儿子就找来了,告诉他们女人去年就去世了,後来寄的信都是她提前写好,他帮忙寄的。
陈北山想在这里守上三年再回去,结果守了三年又三年,直到郁郁而终变成一掊黄土,才被陈意送回北山。
“姐,姐?”孟扬唤她。
姜逢从陈家父子的故事中回神,说:“你说的这个北山人我认识,是我朋友。”
“啊?这麽巧?”
姜逢哼笑一声,“镇上就这麽大。”
孟扬说:“他女朋友挺漂亮的,特别典型的南方姑娘,你说这一南一北的……”
“你还见到她女朋友了?”
“嗯,我们路过一个中医馆,他女朋友追出来了。”
姜逢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们说什麽了?”
孟扬一脸坏笑地看着她,“你也挺八卦嘛。”
姜逢蔑他一眼,“快说。”
“也没说什麽。”孟扬回忆说,“就说晚上去他店里找他。”
“然後呢?”
“没了。”
姜逢撇着嘴重重点了几下头。
聊完这些,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是孟扬在滔滔不绝地吐槽,吐完领导吐同事,吐完同事吐作者。当然,都没有指名道姓。
姜逢听得哈欠连连,拎上黑塑料袋起身,“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在附近转转吧,那个青荷村可能有荷花集市,你可以去看看。”
孟扬跟着起来,意犹未尽,“不能再陪我会儿吗?”
姜逢又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睛变得湿漉漉,“改天吧,我办完事回去写稿,你不是着急吗?”
孟扬看眼她手里的黑袋子,说:“那行吧,你忙。”
“嗯,玩得开心。”姜逢走去吧台,帮他结了账。
两人走出石头屋,言语两句分开了。
姜逢回到北山饭店门口,推了下门没推开,低头一看,门上有锁。她擡头找到门上的一张白纸,按照上面的订餐热线拨了过去。
陈意很快接起,瓮声瓮气:“你好?”
姜逢横起拎塑料袋的手臂,支着举手机的胳膊,“去哪儿了?”
陈意明显愣了一瞬,“在青荷村。”
“什麽时候回来?”
“现在。”
“嗯,挂了。”
姜逢挂完电话舒口气,站在红色帐篷下,看对面的店铺。匆匆扫过一遍,她被右前方的十字路口吸引目光。
镇上的路不宽,偶有行人丶自行车闯红灯,来回穿梭的车辆开不了太快。百无聊赖,她数起南北向和东西向的红灯秒数,前者50秒,後者40秒。
数完三个来回,身後突然传来跑步声。姜逢似乎感应到什麽,蓦然回头——
陈意正向她飞奔而来,怀里抱着一长束荷花,另只手拎着一小袋东西。
几秒後,他气喘吁吁来到自己面前,额前的碎刘海往上掀,完全露出额头,上面全是汗。有的已经流过双眼皮的褶皱,直往眼珠里去,幸好有浓密的睫毛挡住一些。
青色的荷花上也有几滴水珠,不知道是淋了雨还是淋了汗,更显新鲜自然。
姜逢不由心头一热,却冷声冷气地问:“你跑这麽快干什麽?”
“怕你等急了。”他结实的胸膛一下接一下地撑起背心。
不知怎的,姜逢酸了鼻头热了眼圈,深吸口气说:“不急,我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