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与淮起了一身的冷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点开了“白”,和稔的脸跳到了屏幕上,他立刻关掉。
祝与淮的手肘不小心碰到胶带,胶带滚落到地上,骨碌地滚到碎纸机旁。
祝与淮的视线随着胶带移到碎纸机上,他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的修理单子。
有个念头快速地在祝与淮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把碎纸机的槽拉开,里面装的全是碎掉的光盘。
祝与淮试图在脑海里抓住点什麽,太乱了,信息像脱缰的野马狂奔着。
没有监控的小区丶虚拟电话丶天使APP丶碎掉的光盘丶快递……
祝与淮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他还在思考着,李是从外面跌撞地跑了进来,急促地说:“快走……陈渊过来了。”
“陈渊?”祝与淮查过和向波有密切接触的人,他记得里面没有这个人。
李是急匆匆地说:“刚刚手机响,我过去接,陈渊说从外面看到家里亮着,上来坐一会。”
说话的这个当口,估计人已经走到小区了。
祝与淮把口袋里向波的手机掏出来,让李是放好,把电脑强行关机,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他打开门,刚要往下走。
忽然,一楼的感应灯亮起来,映射出微弱的光到楼上。
李是跟在祝与淮的身後,没注意,刚要开口催促,就见祝与淮踮着脚反应极快地往楼上跑。
李是混沌地朝上看着,嘴巴微微张着没说话,酒精拉扯着他的脑子慢半晌。
陈渊的脚步由远及近,迈在台阶上,离着一段,他看见了李是。
六楼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陈渊的脸被切割成两半。
他开口,嗓子是沉的,问:“李哥,这麽晚了,怎麽在这?”
李是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拉扯着脸上的肌肉挤出笑容,大着舌头说:“你说你要过来,我想着灯坏了,怕看不到,开门等你。”
陈渊的眸子深得像寒冰,他缓慢地打量着李是,像条蛇吐着信子,眼里不带一丝笑意地说:“那就感谢李哥了。”
陈渊走上来,走到门口时,朝着上面黑黢黢的楼道看了看。
李是遮掩般地赶忙招呼道:“进来喝酒。”
陈渊没动,牢牢地望着。
细密的冷汗顺着背脊往上爬,李是呆呆地站立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陈渊问:“刚刚有人上去?”
李是扯谎道:“没有呀……”
陈渊蛇一般湿冷地看着李是,似笑非笑地问:“是吗?”
豆大的汗珠从李是的脖颈处流进衣领,他僵硬地笑着说:“渊哥,大晚上的……”
陈渊动了动脚,想往上走。
李是像是被人掐紧捏住了命门,一下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瞳孔直晃。
陈渊的脚提起来,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楼道,他的脚轻轻地踏了一半在台阶上,另一只脚提腿往上擡。
祝与淮背脊紧紧贴着墙壁,激烈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咚咚作响。他侧着脸,在黑暗中听着动静。
还有三步。
两步。
只要在往上最後一步,转过这个拐角,祝与淮就暴露无疑。
祝与淮双手握成拳,整个身体紧绷着。
陈渊的脚擡起来,正要往上提。
向波从屋里走出来,他推了一把李是,看见陈渊,大着舌头喊:“厉哥。”
陈渊的脚步停了,冷冷地回眸一瞥,向波的酒因为这一眼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有些慌地重新叫了一遍:“陈哥。”
陈渊“嗯”一声,擡起头看了两眼楼道。
李是顺势对着向波说:“陈哥说来找你喝酒,你还不快去拉他。”
向波喝高了,听见这话,笑得肚子里的白酒都跟着晃动,他吹嘘地和陈渊说:“今天这酒,是我托一朋友从香港带来的,相当难弄。陈哥,你快下来,我们喝两口。”
向波说着话,就要往上走去拉陈渊。
李是也跟着催促:“可香了,陈哥。”
陈渊不肯放弃,说话间,向波已经走到他面前,拉住了他。
喝醉酒的人力气大,陈渊拗不过,跟着他们走进去,把门关上了。
祝与淮一时之间还不敢动弹,听见关门的声音,他屏住的呼吸,缓缓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