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离开东宫,出宫前又去探望了贵妃姑姑。
伊人韶华正美,艳若芙蕖,但眉宇间却有三月间化不开的愁雨。
贵妃叹息着,“时也,命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沈瑶惊讶,问道:“姑姑,您的意思是不争了?”
贵妃沉默不答。
地砖上响起脚步声,沈瑶回头见是一个熟悉的脸庞。
内侍赵贤走过来,弯腰行礼。
沈瑶忙扶起他来,笑道:“赵二哥,不必客气。”
四目相对间,赵贤问道:“数日不见,姑娘可还安康?”
“安康,我好得很。”
沈瑶低眸笑笑,转而问他,“你在宫内可还适应?”
“奴婢自进宫来就在翊坤宫服侍,承蒙娘娘照顾,一切自无不妥。在此,还要多谢姑娘引荐。”
说着,赵贤撩开衣袍,径直跪下来,朝沈瑶磕个头。
沈瑶大惊,连忙将人扶起,贵妃道:“你们也算熟人,既然遇见,就好好说会话。”
贵妃将宫人都带出後,沈瑶才问他,“你见到仇人了吗?”
赵贤点头,“近距离接触过,只是无法下手。”
沈瑶叹息,“宫里不必外头,杀人何其艰难,赵二哥还需谨慎行事。虽说报仇事大,但还得想好脱身之策。”
“姑娘之语,奴婢谨记……只是有件事想问问姑娘,当然姑娘若是不想说,可以沉默。”
不知为何,沈瑶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赵贤眼神变得凌厉几分,他问:“太子殿下——”
只一个名称,沈瑶立即变了脸色,大声阻止他,“你,你别说了。”
赵贤愣住,审视着她,嘴唇抿了又抿。
沈瑶朝外看了一眼,才将视线落回他身上,咬唇道:“我与殿下之事,还请赵二哥保密。”
他问:“为什麽?你们不是敌人吗,为何还会……”
沈瑶忏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无法回答你。”
“那个,我不是质问,只是好生提醒一句,你们在一起于礼法不符,陛下若知道了,定会龙颜大怒。”
他弯腰作揖,转身而去。
沈瑶看着他背影,忽觉怅然若失,她长长呼了口气,喃喃道:“所以,真的没有好结果吗?”
*
魏洛中午回宫时,才知道沈瑶已经离开了,甚至连封书信都没留,他心口忽然一阵突突乱跳,仿佛有利刃生刺一般疼痛。
他问内侍,“人什麽时候走的?”
“一早就离开的。”
“有留下什麽话吗?”
内侍摇头,“似乎没有。”
魏洛摆手示意他下去。
刘恒搬来个杌子,让殿下坐,跟着就道:“想是沈姑娘有事才离开,殿下公务繁忙,莫要因为此事烦扰。”
魏洛道:“昨日她惶惶而来,那麽害怕,而我却没照顾好她,我是愧疚。”
他深深呼吸了口气,勉强接着道:“去叫徐瑄来,我要见他。”
刘恒惊诧,“殿下?”
“即日开始,让他夜宿东宫值守,无事不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