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撞坏她,脚步停了停,被她死死抓住了手腕。
他惊惶地往後看,大刚从屋里头出来,大喊着:“抓住他!”
弟妹吓着了,呆呆看着他们。
崔金子咬紧牙根,用力扯自己的手腕,妈到底是个女人,力气不如他大。
大向几个娃娃怒吼着:“拦住你大哥!耳聋了吗?”
看他跑过来,崔金子心里涌上了一阵惊恐,用力扯回了自己的手,他转身向外跑。
几个弟妹站在他前面。
崔金子张了张嘴,想问问,你们也要拦我吗?
呆着的大弟扔下烟叶子,向他跑了过来,崔金子的心冷了一瞬,却见他擦着他的身边过去了。
几个弟妹也跟着跑回来。
崔金子一口气跑到门口,转头看,见大弟死死抱着大的腰,小妹趴在地上抱着妈的腿,他们粗糙的小脸涨得通红,向他喊:“大哥,快跑!”
他红着眼,扭过头,大步迈出了门。
迈出门的一瞬,太阳正好从云彩後边出来,照在了他的身上。
前边的路透亮耀眼。
他一路往村口跑,途中遇见了不少村民,脸色古怪地看他。
秋天了,就要秋收,天冷,他只穿着个漏胳膊的白背心,疯了一样沿着那唯一一条土路往前跑。
他跑了很久,直至周围没有人了。
他停在路边边,踮着脚往远处看。
他等了没多久,他对象就赶着驴车回来了。
他笑着迎着他跑过去,裴赢动作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往前迎了两步,接住了扑过来的人。
他低下头,看着那张笑脸,忽然恍惚了一下。
他轻声说:“多久没这麽笑了?”
崔金子搂着他的腰,又冲他甜甜笑了一下。
“当家的……我来接你……回家。”裴赢轻轻说。
秋收是个重活儿,要起早贪夜地忙,夜里两三点,仍有车在路上往返来回。
崔金子和裴赢把打好捆的糜子往拖拉机上放,崔金子在上面接,裴赢来扛。
夜里风大又凉,吹在两个人的身上,车灯勉强照明,饿了就凑在一起啃馍馍,啃完了,接着干。
装满了车,裴赢在前面开车,崔金子就坐在他旁边的坐上,两个人一起往回赶。
夜里,拖拉机腾腾地响,路颠簸得牙根酸,崔金子伸手,摘掉裴赢肩上的一个草叶儿,又看向前边的路。
“累不累?”
裴赢转头问他。
男人灰头土脸的,看起来很狼狈,但崔金子仍觉得他俊。
他弯起眼睛,摇了摇头。
三点多,只洗了把脸,两个人就躺在炕上睡了。
一直忙了十几天,地里的事终于料理好了。
最後一车粮食拉回来,院子里已经堆了满满一院子。
他在地里特意割了草,拿回来准备喂羊的。
他跳下车,往驴圈里头走,却只见着了一头驴。
羊没了影子。
他心里涌上一股子害怕,捡起地上的绳子,那绳子断截儿整齐,不是松了,是被割断了。
他脸色惨白,抓着绳子跑向裴赢。
看见绳子的那一刻,裴赢立刻就明白了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