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是双身子的人了,恐怕不大方便。”
李瑜卿想了又想,终归诚实道:“去非即位,我去帮忙。”
对于朝堂大事,孙素问的印象仍停留在去岁,闻言不可置信:“我莫不是在做梦吧?”
“二帝北上,阿兄亦陷在北地。父命难违,此行我势在必行。”
李瑜卿抚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你若实在害怕,我们可以和离。”
南京。
挥退一衆将领,赵去非揉揉额角,不胜疲惫。
“子炜何在?”
宦臣吴琅恭敬道:“携妻妹在垤泽门城外,摸泥鳅。”
赵去非闻言怔怔,转而笑道:“战火四燃,他倒是好兴儿。”
他叩叩案前厚厚的奏疏和战报,执笔叹息:“今时不同于往日,往昔光景不复。”
“官家身份贵重,自不会堕落至斯。”
吴琅上前,取水盂向砚中加水,细细研墨:“崔皓有经世之才,臣思慕其已久,可否再次遣人,将其寻来?”
被底下人猜中了心思,赵去非眉心舒展三分。
他已习惯了隐忍,权衡思量後道:“好一招雪中送炭,不啻于断尾求生。终归是拿人手短,暂且不必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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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春的生长,泥鳅的肉质变得肥美鲜嫩。初夏时节,正是捉捕的好时候。
夏折薇高挽裤脚,一抓一个准,夏候昙捏起泥人,玩得不亦乐乎。
崔皓一条条拿水洗了,公的留下,産卵的母鱼不要,“薇薇,差不多够了。”
眼看竹篮底已经铺满,足够一家人食用,夏折薇意犹未尽,想起泥鳅有壮阳之效,果断将已经摸到手里的那条放了:“过几日带你们挖蝉。”
夏候昙舔舔嘴唇,喜道:“好呀好呀!姊姊,可以用油炸吗?我不想吃烤的了。”
崔皓不语,只默默站远了些。
夏折薇瞧他脸色不好,心下好笑,故意道:“一只蝉蛹抵得上三个鸡蛋。家里养蚕那会儿,阿皓你便不肯吃蚕蛹,如今想吃还吃不到,机会难得,这次可得好好试试。”
崔皓闭了闭眼,语气已变得危险:“薇薇!”
夏折薇甩甩手:“别看它长得丑,剥开全是瘦肉,很好吃的。”
夏候昙咽咽口水,疯狂点头:“其实烤蚂蚱也很好吃!”
泥鳅首尾相接,来回扭动,带动竹篮,来回晃动,乍一看好似蛇类。
崔皓:“……”
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夏折薇隐隐想起点什麽,接过竹篮,“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回去,到时候不带你便是。”
夏候昙也已洗干净了手脚,背着姊姊,冲他刮脸,作羞羞状。
崔皓:“夏折薇!”
金光穿透浓绿,洒在夏折薇含笑的眉眼上,显得格外好看。
“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崔皓轻嗤一声,不再多言,似是随她去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家中,见堂内气氛冷沉,纷纷收了笑意。
夏老二拧眉正要发难,薛勤娘拍拍他的肩,语气还算温和:“薇薇,我和你阿爹在外面听到了一些传言。”
夏折薇:“什麽传言?”
夏候昙已缩到夏折薇身後,紧紧贴着她,还不忘揪住旁边崔皓的衣角。
崔皓偏头看去,对上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不由失笑,摸了摸夏候昙的头,比起初见时的短发,手感好上不少。
“听闻你将花行所得,尽数交予了……那位?”
薛勤娘眼含希冀,“那只是坊间人乱说,对不对?”
夏老二已等得不大耐烦:“锁钱的钥匙拿来!”
夏折薇很爽快便给了。
两老见状一喜,彼此对视一眼,心下微松。
夏折薇:“早知道你们会问,我还留了一些给你们,以做家用。若没有别的事,我去收拾收拾,今天吃泥鳅炖豆腐。”
薛勤娘:“什麽叫做‘还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