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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第1页）

第39章

秦漠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顾依依那双冰冷刺骨丶仿佛能洞穿他灵魂的眼睛！那眼神里的锐利和……浓得化不开的嘲弄，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顾依依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她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那冰冷平静的语调，却比任何嘶吼都更具毁灭性：

“所以呢？”她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残忍的审视，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丶极其讽刺的弧度，“这就是你的理由？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丶伟大的丶牺牲式的‘为我好’？秦漠，你说了半天——”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巨大的荒谬感，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石头，狠狠砸向秦漠：“全！是！你！你！你！”

“你的自卑！你的痛苦！你的自惭形秽！你的觉得不配！你的怕拖累我！你的怕我累！你的怕我怜悯你！你的……你那该死的丶自我感动的牺牲精神！”顾依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通篇！没有一个字！问过我！”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为她的质问而脸色惨白丶摇摇欲坠的秦漠：

“你问过我吗？！问过我和你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觉得疲累？！是不是真的觉得丢人？！是不是真的视你为累赘？！问过我，我顾依依是不是需要你像个圣人一样，替我决定我该爱谁？！该和谁在一起？！该过什麽样的生活？！”

她的质问如同狂风暴雨，带着积压了五年的委屈丶愤怒和被彻底轻视的屈辱！她的指尖因为激动而颤抖，指向秦漠的鼻尖：“你！有！吗？！”

秦漠被她眼中的锐利和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他张着嘴，喉咙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自以为深刻的剖析，在她这冰冷的丶直指核心的质问下，显得如此苍白，如此……自私！

顾依依没有停下。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秦漠惨白的脸，又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到了门外那个可能存在的丶沉默的身影上：

“还有林宇书！”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更加尖锐的讽刺，

“你问过他吗？！问过你这个‘阳光自信’的好兄弟！他是不是需要你像个上帝一样，把你的爱情丶把我这个人，当成垃圾一样施舍给他？！问过他是不是稀罕你这自以为是的‘成全’？！问过他，被你当成一个‘配得上’我的替代品，是不是一种更大的羞辱？！”

“没有！”顾依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和巨大的愤怒，如同最後的审判锤，狠狠落下：

“从来没有！秦漠！你从来没有问过！你只是沉浸在你那套充满了自我怜悯和自我感动的逻辑里！用你那该死的‘自卑’和‘为她好’当遮羞布！掩盖你骨子里最深的懦弱和——”

她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一字一顿，如同淬毒的冰刃，精准地刺向秦漠摇摇欲坠的灵魂：“——自私！”

“你是我们三个中，最自私的一个！”顾依依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残酷，“你推开我，不是因为爱我，是因为你承受不了爱带来的压力！你逃开，不是因为为我好，是因为你懦弱到不敢面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和混乱！你把所有决定都做了，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我们承受！然後躲起来，用‘自卑’当借口，心安理得地扮演一个悲情角色！秦漠，你自私透顶！”

最後四个字，像四把重锤，狠狠砸在秦漠的心上！将他最後一点强撑的堤坝彻底摧毁！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瘫软在小小的转椅里，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顾依依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将他那层自我感动的丶名为“牺牲”的华丽外衣彻底剥开，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丶名为“自私”和“懦弱”的丑陋内核！他无处遁形！

顾依依看着他瞬间崩溃的样子，胸口剧烈起伏着，那股支撑她爆发的怒火似乎也在瞬间燃烧殆尽，留下的是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她踉跄着後退一步，跌坐回沙发，用手捂住了脸，肩膀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恸哭，而是充满了疲惫丶委屈和巨大荒诞感的呜咽。

办公室内，只剩下顾依依压抑的哭泣声，和秦漠如同死寂般的丶被彻底击垮的沉默。

而门外，走廊冰冷的墙壁旁。林宇书背靠着墙壁，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紧闭着眼睛，紧握的拳头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

顾依依最後那句“问过他是不是稀罕你这自以为是的‘成全’？！问过他，被你当成一个‘配得上’我的替代品，是不是一种更大的羞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原来……在秦漠那套自我牺牲的逻辑里……他林宇书，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配得上”的替代品。一个被施舍了“爱情”的……可怜虫。

一股巨大的丶混合着被轻视的愤怒丶被戳穿的狼狈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死死咬着牙关，才没有让喉咙深处那声痛苦的呜咽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