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
坍塌的魔宫,火红的天空,整个极域已经被夷为平地。
时章坐在废墟之上,盯着不远处火堆里迸出的火星子飞扬飘散。
“时章,我根本就不爱你。时章,一路走好……”在屠神阵内简从宛说的话是那般的刻骨铭心。
他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颈,简从宛刺入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他身体上所有的伤在他醒後都恢复如初。甚至,他能感觉到内里的力量愈发强大。
时章醒来时,简从宛已经不在了,往生镜躺在他的胸膛处,再次变得暗淡无光。
她死了,而自己杀了她……时章握着往生镜的手逐渐握紧,呼吸也好像被这双手给攥住。
他已经被拖进了屠神阵的血色阵眼里,这里面混沌无比,时章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好像在变得扭曲。
这就是当年的杀了父亲的屠神阵吗?时章将往生镜揣进了怀里,然後握住手里的晦朔,凝神聚力,再一睁眼,银色双瞳炯炯。
“晦朔,破阵!”银色光柱直冲天顶,强大的神力将屠神阵撕得四分五裂,一个战无不胜的神主,一个毫发无损的神族,重新现世。
“神主!”时章听到有人在唤他,意识恍惚,转过身去,看到了很多很多人,却独独没有看到她。
幽起和咏苍匆匆奔向他:“神主,您可有事?”
“无事。”他没事,只是心好像空了。
魔族为了维持屠神阵,已经耗费了大量修为,时章破阵而出,神族大军及时赶到,彻底打碎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时章望着殷几术,目光像是将他一刀刀凌迟。
“衆将,杀!”时章一声令下,大战彻底开啓。
三日後,魔族被清扫完毕。还活着的,是他认为还有一些利用价值的人,其中也包括殷几术父子。
他们被废除了修为丢进了牢狱之中,时章坐在神殿内,没有想象中灭掉了仇人的欢欣,只有怅然若失之感。
“时章,时章,时章,我爱你,我最爱你……”
“时章,我根本就不爱你……”
两种声音在他的耳边循环往复,让他脑袋发胀。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随手抄起手边的琉璃盏将其狠摔在地上,琉璃盏碎裂,吓坏了前来禀告之人。
他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不敢于神座之上的人直视:“神丶神主,幽起大人让我前来,说丶说是那个地方已经塌陷,里面的东西全毁了。”
所以,通往异世的通道没了?时章征愣好一会儿,过後缓缓站起,一眨眼,闪现到了通禀之人的面前,面目狰狞,“你说什麽,你再给我说一遍!”
这人被吓得不敢吭声,只一个劲儿地求饶。
“神主,他不过是个传信儿的,放过他吧。”晏准的出现,让处在时章威压之下的下属得以逃生。
时章不满地站起,冷眼睨着晏准,“滚!”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时章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手下人去处理,他每日就坐在镀白殿,摸着当初在不周山时简从宛亲手给他雕刻的木偶。
几日後,六界贴满了绘着简从宛画像的通缉令。他似乎已经忘了,对方已经死在了自己的长枪之下……
此事,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时章对于任何一丝简从宛的消息近乎发狂地执着着,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她。
他说自己恨她,一定要找到她将她千刀万剐,可是他真正怎麽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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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简从宛已经回现世一个多月了,这些天里,她就守在医院寸步不离地照顾妈妈。
这家私人医院价格高昂,简母住在这里,每天都跟女儿说着要走。
“丸子,妈妈没事儿了,咱们别住这里了。”这些日子,简母见过不少次裴思故。
小夥长得帅,家里据说是做生意的,是个富二代。而且从据她这些日子观察来看,他喜欢自家女儿。可是,女儿好像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所以,简母这才想离开这家医院。她知道这个医院的费用不是自己和女儿能负担得起的,能住进这里,肯定都是因为裴思故。
“妈~我都说了,我有钱,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吧。”简从宛这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怎奈何她妈妈就是不相信。
“你的钱从哪儿来的?”简母一脸严肃,“丸子,咱们既然不喜欢人家,就不能欠人家的。他每次来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你身上,可是你看他就是淡淡的,丸子,你忘了妈妈怎麽教你的了。”
简从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推门走了出去。
才出病房,正好撞见来探病的裴思故。
裴思故见她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关切地问道:“怎麽了?”
简从宛垂着的头突然擡起来,郑重地跟裴思故说:“裴思故,我们聊聊吧。”
半个小时後,二人出现在了离医院不远的咖啡厅里。不知是不是工作日的原因,咖啡厅里的人并不算多。简从宛点了一杯摩卡,裴思故则点了一杯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