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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灯下无影人(第3页)

柳明漪用力点头,转身时素绢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将案头的《典章辑要》翻到新页。

林昭然望着那页上的“试点章程”,忽然想起程知微在信里写的“温水煮蛙”——现在这锅水,该换把无焰的火了。

三日后,座“无影灯讲堂”在南溪县落成。

林昭然站在讲堂中央,四面烛台同时被点燃。

四十九盏烛火腾起,暖黄的光从四个方向涌来,她的影子被扯成碎片,消失在地面的青砖里,只余一圈光晕,如环抱的星河。

四壁的《心灯图》被烛火映得亮,百盏灯像活了似的,在墙上跳着细碎的舞,光影浮动,如呼吸。

“先生!”

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挤进来,脖颈上的纱布已经换成了蓝布。

他怀里抱着摞书,封皮磨得毛,是《千字文》和《蒙求》。

“我们商量好了,往后讲堂不叫‘心灯讲堂’,就叫‘无影灯讲堂’!”

“为何?”林昭然笑着问。

少年挠了挠头,望向墙上的灯图:“上个月我娘病了,我对着灯图跪了半夜,结果被里正抓去抄《孝经》。他说先生说了,跪灯不如抄书。”他忽然拔高声音,“后来我抄着抄着明白了——灯是用来照书的,不是用来照人的!”

满堂学子哄笑起来。

林昭然望着他们亮的眼睛,忽然想起阿阮说的“月光穿窗”——原来最亮的光,从来不是某一盏灯,是千万盏灯一起亮。

此时廊外传来马蹄声。

孙奉掀帘进来,玄色内侍服沾着晨露,腰间的玉牌碰出清脆的响。

他扫了眼讲堂,目光在无影的讲台上顿了顿,又落在墙上的灯图上,嘴角微微翘起。

“相爷让奴才来看看。”他走到林昭然身边,压低声音,“奴才今早路过西市,听见卖浆的老妇说:‘那什么无影灯讲堂,倒像把太阳拆成四瓣,照得人心里不偏不倚。’”

林昭然挑眉:“沈相可还说了什么?”

孙奉从袖中摸出个纸包,打开是块芝麻糖,甜香混着墨香飘出来:“相爷在看《试点章程》,看了整宿。奴才去送参汤时,见他在末页写了句‘三年期满,若民声未息,则制为常法’。”

林昭然捏着芝麻糖,糖渣落在青布衫上,像落了层细雪。

她忽然想起沈砚之书房那盏裂了灯罩的灯——原来最坚固的灯,不是罩子多厚,是灯芯里藏着火种。

是夜,紫宸殿的烛火格外亮。

沈砚之握着狼毫,笔尖悬在“常法”二字上方。

孙奉立在案侧,看着他鬓角的白被烛火染成金色。

“相爷,要盖印了?”

“盖。”沈砚之将印泥按在“沈砚之”三字上,朱砂在宣纸上晕开,像朵迟开的牡丹。

他望着匣面的“火尽薪传”四字,忽然问:“若我死后,也有人为我点一盏血灯,你觉如何?”

孙奉一怔,想起讲堂里那个说“灯照死者不如灭”的少年。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灯草,轻轻扔进炭盆:“您要的不是灯,是不再需要灯的天亮。”

沈砚之的笔杆在掌心转了半圈,忽然笑了。

那笑极淡,像春冰初融时的水纹:“去把紫檀匣封了。”

孙奉应了,转身时听见窗外传来闷雷。

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了国子监的飞檐。

梁架缝隙里,一枚星火纹香囊正在燃烧——那是林昭然去年冬天落在沈砚之书案上的,绣着“破帷”二字。

此刻它烧得无声,却亮如白昼,火星子溅在梁木上,像撒了把未熄的灯芯。

林昭然归时,天已微明。

她裹着月白直裰走过破庙,檐下的积雪正在融化。

水滴从瓦当上坠落,砸在青石板上,叮咚、叮咚——

像极了,无数盏灯亮起时,落进人心里的,最清最亮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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