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星图学院广场——后勤组已经在架巨型投影了,银色支架在月光下泛着钝钝的光,像一排举着灯牌的士兵。
风掠过穹顶,带来远处学生们的喧闹,像潮水初涨。
“救援喜剧夜”的倒计时,正从一万开始,不急不缓地往零跳动。
当广场中央的全息投影屏“唰”地亮起时,黎未紧咬下唇,后槽牙都快把嘴唇咬出印子了。
她能尝到一丝铁锈味,那是自己咬破了内侧黏膜。
她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凌晨三点的星图学院本应是休眠舱的天下,此刻却热闹非凡,就像有人往蚁穴里灌了跳跳糖。
人群的低语、笑声、脚步声汇成一片嗡鸣,压得耳膜胀。
就连后勤组搭建投影的支架都被学生们当成了攀爬杆,校长办公室的窗户里还探出半个白苍苍的脑袋。
“倒数五个数!”小闹的全息猫爪在她耳边疯狂挥舞,“三、二、一——开始表演才艺!”
黎未深吸一口气,按下光脑的播放键。
实验室里那台古董录音笔的电流杂音率先炸响,嘶啦声刺得人头皮麻。
紧接着传来她带着哭腔的抽噎声:“这巧克力怎么这么苦啊……原书里反派女配不是应该有甜饼吗?我要回家……”
巨型投影屏上,配着她亲手画的q版漫画: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地球少女蹲在垃圾桶前,怀里抱着啃了一半的黑巧克力,眼泪把漫画纸都洇出了毛边,字幕用荧光粉大字滚动显示:“地球人最后的倔强!就算穿越到书里也要保持优雅的哭相!”
广场先是安静了零点三秒。然后——
“噗嗤!”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笑声像点燃了一串星际烟花般蔓延开来。
前排的机甲系男生笑得拍着大腿直不起腰,掌心拍打皮革护具的“啪啪”声此起彼伏;隔壁女生把奶茶喷到了校草的后颈上,液体溅开的“啪嗒”声混着尖叫;就连校长办公室里的白脑袋也缩了回去,只听见里面传来压抑且颤抖的“咳、咳咳”声,像在努力憋笑。
黎未的耳尖红得烫,仿佛能煎蛋,但她还是咧开嘴,露出了虎牙。
她知道这招奏效了——当学霸黎未从“天才明家”变成“会因为巧克力太苦而哭鼻子的笨蛋”时,那些藏在人群中的社恐学生才会松开紧攥的衣角。
“上啊,各位!”林啾啾举着平板蹦上台阶,她的头原本炸毛,今天特意用胶固定成了烟花造型,“把你们压箱底的社死经历都拿出来分享!上次我烤曲奇把机甲舱炸了的视频,现在播放量已经突破十万了!”
一万条数据流如银色游鱼般,顺着广场中央的能量矩阵钻进躺椅。
情感滤镜兽的触须爆出彩虹色的光斑,每吸收一段笑声就欢快地打个滚,活像泡在蜜罐里的光水母,触须末端还滴落几颗光点,落在地上“滋”地化作细小火花。
自律羞耻弹幕机更厉害,直接在投影屏上弹出滚动条:“当前社死浓度:小学生上课尿裤子()对暗恋对象喊爸()把校长当成快递员()——警告:有o是‘在实验室亲了机械臂’,建议当事人自。”机械音冷静播报,却自带喜剧反差。
广场上的喧嚣声如涨潮的海水,顺着躺椅的共振频率向静滞回廊涌去。
那些笑声并未消散在空气中,而是顺着能量矩阵向上攀升,穿过维度褶皱,坠入那片冻结的时间深井……
回廊内部,倒影童蜷缩成一团淡蓝色的雾。
它被时间乱流撕成碎片的触须还在散着幽光,可下一秒——
“噗!”它的雾团突然抖了抖。
“上周四课间操,我对着空气喊‘爸’,结果真的是我爸来送伞!”
“去年表白时,我捧着玫瑰说‘做我女朋友吧’,他说‘好啊’,然后我手滑把玫瑰扎进了他的鼻孔!”
“考试时,我的肚子叫得像机甲启动声,全班同学都安静地看着我表演‘连环屁’!”
无数带着星际各星区口音的笑声裹挟着糗事,像春天的风卷着花瓣般扑面而来。
倒影童的雾团慢慢展开,触须试探着去触碰那些声音——原来人类的尴尬不是刺,而是裹着糖衣的软糖?
它忽然“咯咯”笑出声来。
这是它被困在时间褶皱里三百年以来,第一次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笑声撞击在时间屏障上,裂开了一道蛛网状的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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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自律羞耻弹幕机的红光突然亮起,投影屏上炸开一行大字:“你不是被困住了,你只是太想被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