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王氏看着他手腕上的伤口,眼圈红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布条重新缠好,叮嘱道:“以后干活小心点,别再弄伤了。”
江兰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难受。二十岁的大哥,本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却连基本的医疗保障都没有。在现代,这么大的伤口至少要消毒、包扎,严重的还要打破伤风针,可在这里,却只能用一块破布条缠一下,任由伤口自己愈合。如果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又一个身影走进了堂屋。那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个子比江石头矮些,却比江石头壮实一点,穿着一件比他身材大了一圈的旧衣服,那是江石头去年穿旧的,今年改了改给他穿,手里拿着一把小斧头,斧头刃上还沾着些木屑。
这是二哥江柱子,刚满十八岁,已经跟着父亲在王府里做了三年洒扫杂役,偶尔也会帮家里劈柴、挑水。十八岁的年纪,已经能顶半个劳力,可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青涩。
江柱子看到江兰,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三妹,你醒了。”
他的声音比江石头沉些,却还是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怯懦,显然是常年跟在父亲身边,看惯了主子的脸色,养成了小心翼翼的性格。江兰注意到,他的手上也布满了老茧,虎口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应该是劈柴时不小心弄伤的,十八岁的手,本该是干净修长的,却早已被劳作磨出了岁月的痕迹。
“二哥。”江兰轻声回应,心里越不是滋味。二哥才十八岁,在现代正是为梦想奋斗的年纪,可在这里,却已经要跟着父亲干活,为这个家操劳,连一句抱怨都不敢有。
江王氏看着两个儿子,叹了口气:“石头二十了,柱子也十八了,都累了一天了,先歇会儿吧。丫蛋呢?刚才还在院子里玩,怎么不见了?”
“娘,我在这儿!”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江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从堂屋的门后跑了出来。她穿着一件洗得白的小棉袄,棉袄的袖子已经短了,露出细细的手腕,裤子也有些短,露出脚踝。她的头梳得很整齐,用一根红色的细绳扎着两个小辫子,脸上却有些黄,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这是小妹江丫蛋,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除了十六岁的江兰之外,唯一的女孩。
江丫蛋跑到江王氏身边,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脸看着江兰,眼睛又大又亮,带着一丝好奇:“娘,三姐醒了?”
“嗯,醒了。”江王氏弯腰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饿不饿?娘这就去把粥端来。”
江丫蛋点了点头,小脑袋靠在江王氏的肩膀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江兰,小声说:“三姐,我昨天给你盖被子了,娘说这样你就不冷了。”
江兰的心一下子软了。她想起原主的记忆里,昨天晚上烧的时候,确实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盖被子,原来是这个才五岁的小妹。而自己如今顶着十六岁的身子,却要让这么小的孩子担心,心里满是愧疚。
“谢谢你,丫蛋。”江兰笑了笑,朝着小妹伸出手。江丫蛋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小妹的手很小,却很凉,显然是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冻着了。
江兰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捂住她的小手,想要给她一点温暖。江丫蛋感受到她的温暖,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缺了的门牙,看起来格外可爱。
“好了好了,都坐吧,娘去端粥。”江王氏抱着江丫蛋,转身走向灶台。江兰扶着炕沿,慢慢走到一张木椅上坐下,看着眼前的家人,驼背的父亲,双手布满冻疮的母亲,二十岁却要忍受伤痛的大哥,十八岁就扛起劳作重担的二哥,还有营养不良的小妹。
这就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家人,一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包衣奴才,最大的大哥也才二十岁,最小的小妹刚满四岁,却每一天都在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
很快,江王氏就端着一个黑糊糊的铁锅走了过来,锅里装着一些淡黄色的液体,那就是家里的晚饭,玉米糊糊。
她把铁锅放在堂屋中间的木桌上,然后拿起几个破了口的粗瓷碗,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江兰看着自己碗里的玉米糊糊,稀得能清楚地照见自己的脸,里面几乎看不到几粒玉米,更多的是水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菜碎。十六岁的年纪,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可这碗稀糊糊,连填肚子都勉强。
“快吃吧,都饿了一天了。”江王氏把一碗稍微稠一点的糊糊递给江丫蛋,又给江兰递了一碗,“兰丫头,你刚醒,才十六岁,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喝点,垫垫肚子。”
江兰接过碗,碗沿很粗糙,还缺了一个小口,她小心地用嘴唇碰了碰,糊糊是温的,带着一股淡淡的玉米味,却还有一丝苦涩的味道,应该是里面加了野菜的缘故。
她喝了一口,糊糊滑过喉咙,没有什么味道,还带着点刮嗓子的感觉。可她却不敢剩下,她知道,这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已经是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了。二十岁的大哥要干重活,十八岁的二哥也要跟着父亲劳作,他们比自己更需要食物,可母亲还是把相对好点的留给了她和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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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实拿起碗,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咽得很仔细,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江石头和江柱子则喝得很快,二十岁的江石头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几口就把碗里的糊糊喝完了,十八岁的江柱子也紧随其后,然后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剩下的一点糊糊,显然是没吃饱。
江丫蛋拿着小碗,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小嘴巴塞得鼓鼓的,偶尔还会抬起头,看看锅里的糊糊,显然还想再喝一点。
江王氏看着孩子们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她把自己碗里的糊糊分了一些给江丫蛋,又分了一些给江石头和江柱子,自己碗里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娘,你也喝啊。”江兰看着母亲碗里几乎见底的糊糊,忍不住开口。
江王氏笑了笑,摇了摇头:“娘不饿,石头都二十了,柱子也十八了,正是干重活的时候,兰丫头你也十六了,都得多喝点。”
江兰知道,母亲不是不饿,而是想把食物省给孩子们。她看着自己碗里还剩下的小半碗糊糊,端起来递给江丫蛋:“丫蛋,三姐不饿,给你喝。”
江丫蛋眼睛一亮,想要接过来,却又看向江王氏,显然是在征求母亲的同意。江王氏点了点头,她才开心地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江兰看着小妹开心的样子,心里却越沉重。她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包衣奴才”这四个字背后,是怎样的底层困境,二十岁的青年要靠忍受伤痛谋生,十八岁的少年要扛起家庭重担,十六岁的少女连一顿饱饭都成奢望,没有尊严,没有保障,甚至连生存都要拼尽全力。
晚饭很快就吃完了,锅里的玉米糊糊一点都没剩下。江王氏收拾着碗筷,江老实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腰,江石头和江柱子则去院子里劈柴,二十岁的江石头抡起斧头很有力,十八岁的江柱子虽然力气小些,却也干得格外认真,江丫蛋靠在江兰的身边,很快就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江兰看着熟睡的小妹,又看了看忙碌的家人,二十岁的大哥、十八岁的二哥在寒风里劈柴,母亲在昏暗的灯光下洗碗,父亲佝偻着背揉着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
她不能让家人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她有现代的知识,有护理专业的技能,她不能像原主那样,十六岁就认命接受这包衣奴才的命运。她要活下去,不仅要自己活下去,还要让二十岁的大哥不再忍受伤痛,让十八岁的二哥能有机会喘口气,让爹娘不再为生计愁,让小妹能吃饱穿暖。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做,虽然她面对的是一个等级森严、危机四伏的时代,可她不能放弃。
江兰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传来一阵熟悉的痛感。可这一次,她没有感到恐慌,只感到一股坚定的力量在心里慢慢升起。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风从窗纸的破洞里钻进来,吹得房间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油灯的光很微弱,却照亮了堂屋里每个人的身影,二十岁的江石头、十八岁的江柱子、十六岁的自己,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小妹,也照亮了江兰眼中的决心。
她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荆棘,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毕业即失业、迷茫无助的现代青年江兰,而是雍正元年汉军旗包衣江家十六岁的三女儿江兰。她要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为自己,为二十岁的大哥、十八岁的二哥,为全家人,闯出一条生路。
这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不仅让她尝到了贫困的苦涩,更让她明白了活下去的意义,不是苟延残喘,而是要靠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代代相传的包衣命运。
江兰看着熟睡的小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心里默默说道:
丫蛋,二十岁的大哥,十八岁的二哥,爹,娘,等着我。
我一定会让这个家,好起来的。
油灯的光闪烁着,映在江兰的脸上,照亮了她眼中的坚定和希望。这个家徒四壁的夜晚,不仅是她对这个时代的第一次深刻认知,更是她逆袭之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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