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一沉,周身散发的冷气让研究所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陆、辰、星。”陆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撅着小屁股努力攀爬的星星动作猛地一僵,慢吞吞地回过头,对上父亲那双冰冷的眸子,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心虚和害怕。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爸爸沉下脸。
“爸爸……”小家伙小声叫道,耷拉下脑袋。
陆燃没理他,先是对着周围的研究员点了点头,算是致歉(虽然表情依旧冷硬),然后大步走过去,单手就将试图逃跑的小家伙拎了起来,夹在臂弯里。
“回家。”他言简意赅,另一只手则小心地将柜顶那只还在生闷气的粉团子捧了下来,拢在手心。
回到他们那个被陆燃布置得越来越有“家”味的住所,陆燃先将哇哇大叫、挣扎不休的星星拎进他的小房间,进行了一场关于“规矩”、“责任”和“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的严肃(单方面)谈话。具体过程不得而知,只知道小家伙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小嘴瘪着,显然是接受了深刻的“教育”。
而弄月,依旧维持着鸟形态,蹲在客厅的吊灯架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父子俩,时不时用小喙梳理一下羽毛,姿态高傲,表示自己还在生气,拒绝沟通。
星星怯生生地走到客厅,仰头看着灯架上的“鸟妈妈”,带着哭腔道歉:“妈妈……星星错了……星星再也不乱动东西了……妈妈变回来好不好?”
粉团子只是“啾”地叫了一声,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星星求助地看向爸爸。
陆燃揉了揉眉心,走到吊灯下,仰头看着那只闹脾气的小鸟,冷硬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压低,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对着灯架上的小妻子说道:
“别气了。”
“今晚……”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耳根微微泛红,才继续低声道,
“……床上,都听你的。”
“……”
灯架上的粉团子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梳理羽毛的动作都停了。虽然绒毛覆盖看不出脸红,但那瞬间炸得更蓬松的羽毛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陆燃看着她细微的反应,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明天带你去新发现的商业废墟,听说那里有家末世前的珠宝店,保存还算完好。”
珠宝店!亮晶晶!
这个诱惑太大了!
粉团子的小脑袋猛地转了过来,黑豆眼里闪烁着挣扎的光芒。一边是作为母亲的尊严和愤怒,一边是亮晶晶的珠宝和“床上听你的”的致命诱惑……
挣扎只持续了不到五秒。
“噗——”
粉色光芒再次闪过,穿着家居服的弄月出现在灯架下,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她努力板着脸,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
她瞪了一眼旁边眼巴巴看着她的儿子,哼了一声:“下次再这样,我就变成鸟飞走,一个月都不理你!”
星星见妈妈终于变回来了,立刻破涕为笑,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地保证:“星星乖!星星最听话!妈妈不要飞走!”
陆燃看着瞬间被儿子哄好的小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将这一大一小同时揽入怀中。
“好了,吃饭。”他终结了这场由一只变异蜘蛛标本引发的家庭风波。
这样的戏码,在陆家几乎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
星星精力旺盛,好奇心强,破坏力惊人,常常把弄月气得头顶冒烟,直接“变身”罢工。而陆燃,则成了专业的“救火队员”兼“和事佬”。他负责教育儿子,收拾烂摊子,然后,再用各种“私房话”和“糖衣炮弹”,把罢工的鸟妈妈哄回来。
有时是承诺带她去搜寻亮晶晶,有时是答应她某些不可言说的小要求,有时仅仅是保证晚上会好好“补偿”她。
久而久之,连星星都摸清了规律。一旦发现自己闯的祸有点大,妈妈气得要变鸟时,他就会立刻跑去搬救兵——爸爸。
“爸爸!爸爸!妈妈又要飞走啦!你快去跟妈妈说悄悄话!”小家伙会焦急地拉着陆燃的裤腿,把他往弄月所在的方向推。
而陆燃,则会无奈又纵容地看儿子一眼,然后认命地走向那只气鼓鼓的粉团子,开始他熟练的“哄妻流程”。
夜晚,当星星终于玩累睡去,陆燃搂着怀里香软的小妻子,看着她因为白天生气、晚上“补偿”而泛着红晕的睡颜,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小麻烦精生了个大麻烦精。”他低声感叹,语气里却满是甘之如饴。
弄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嘟囔了一句:“……都怪你……”
是啊,都怪他。
怪他把她宠得越来越娇,怪他给了她一个如此活泼(调皮)像极了他的儿子。
但这鸡飞狗跳、吵吵闹闹的日子,才是烟火人间,才是他冰冷人生中,最滚烫、最真实的幸福。
窗外月色宁静,屋内一室温馨。
对于陆燃而言,每天镇压小魔头,再哄好大宝贝,就是他末世后最甜蜜也最头疼的日常任务。
而对于弄月来说,虽然儿子皮得上天入地,但有一个永远会为她收拾烂摊子、用“私房话”哄她开心的丈夫,这日子,再闹腾,也满是糖分。
番外:归羽
时光是最温柔的河流,也是最无情的刻刀。
曾经叱咤末世、令无数丧尸变异体闻风丧胆的雷焰战神陆燃,终究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他的头发早已银白如雪,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偻,那双曾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也沉淀下了浑浊与疲惫,唯有在看向身边那人时,才会泛起一如当年的、细碎的温柔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