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着有一天,他们能够卸下所有的防备,能够真正理解彼此的痛苦与身不由己。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天,是否会到来。
夜色再次降临,将军府又陷入了沉寂。
静尘院的烛火依旧亮着,映照着苏微婉专注刺绣的身影;书房的烛火也亮着,映照着沈惊雁凝重的面容。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将军府的回廊间打着旋。
苏微婉披着一件素色夹袄,正沿着回廊往厨房走去。
自入府以来,她从不让下人伺候三餐,每日亲自去厨房取,一来是不愿与人过多牵扯,二来也是想借着走动,多熟悉府中环境,避开那些若有似无的监视目光。
青禾跟在她身后,拢了拢衣领,小声抱怨:“姑娘,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何必日日亲自跑一趟?让下人送来便是。”
苏微婉脚步未停,轻声道:“府中人心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亲自去取,既能少听些闲言碎语,也免得让人挑出错处。”她心中清楚,府里的下人大多看人下菜碟,她这个替嫁庶女本就不受待见,若再摆主子架子,只会招来更多刁难。
刚走到厨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尖酸的议论声。
“你说这新夫人,也真是个没福气的,顶着个将军夫人的名头,却连个伺候的人都使唤不动,日日自己来取饭,倒像个丫鬟似的。”说话的是厨房管事的婆子,姓刘,平日里最是势利。
另一个丫鬟接口道:“刘嬷嬷说得是!不过是个庶女替嫁,哪配当将军夫人?将军根本不待见她,咱们自然也不必给她好脸色。
我看啊,她这夫人之位,迟早保不住。”
“可不是嘛!”刘嬷嬷冷笑一声,“今日的菜,就给她装些剩的好了,反正她也不敢有怨言。
将军府可不养闲人,一个没用的替身,能有口饭吃就该谢天谢地了。”
苏微婉站在门外,指尖微微蜷缩,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早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却没想到,连厨房的下人都敢如此怠慢羞辱。
青禾气得脸色发白,就要冲进去理论,却被苏微婉一把拉住。
“姑娘,她们太过分了!您不能就这么忍了!”
苏微婉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忍一时风平浪静。
与她们计较,只会让事情更糟。”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厨房门,脸上依旧带着平静无波的神情。
厨房内的两人见她突然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傲慢的神色。
刘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夫人来了?正好,饭菜刚做好,奴婢这就给您装。”
她说着,拿起一个破旧的食盒,从角落里舀了些冷掉的剩菜剩饭,动作粗鲁地装了进去。
饭菜的香气早已散去,只剩下一股油腻的腥味。
青禾看得目眦欲裂:“刘嬷嬷!你太过分了!这是给牲口吃的吗?你竟敢这样对待夫人!”
刘嬷嬷斜睨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你一个小丫鬟,也敢教训我?夫人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多嘴?这将军府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乡人来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