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融珍,笑着和他说。回去吧,然后便跨上马。向二公主的凤鸾走去。
融珍屏退了左右亲卫,独自走到凤驾旁。厚重的车帘垂着,隔绝了内外。
融珍伸出手,指节在冰冷的车辕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从里面轻轻掀开一道缝隙。
融兮的脸出现在缝隙后。褪去了宫中的华服,她只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乌发松松挽起,未施脂粉。
三炷香的颠簸让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睑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唯有那双眸子,依旧清澈,甚至比在宫中时更亮了些,像寒夜里浸在冰水中的星辰。
“皇弟有事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融珍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中优勒杜兹送给他的那把陪了他十几年的小弯刀。递给了融兮
入手冰冷坚硬,带着金属特有的沉重感。隔着刀绡,融兮也能清晰地摸出那狭长锐利的轮廓——是一柄匕首。
“拿着。”融珍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粗粝的岩石,“贴身藏好。附国……不是上都!”
融兮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感受着掌心那冰冷的坚硬。她没有道谢,也没有推拒,只是抬起眼,看向融珍。
夕阳的余晖恰好落进她的眼底,那清澈的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没有看掌中的匕首,反而微微向前倾身,凑近车辕旁的融珍。
距离近得能闻到他铠甲上残留的、混合着风尘与决绝的冷硬气息。
路途渐行渐远,人烟愈发稀少。初春的旷野,枯黄的草茎在风中瑟瑟发抖,远处的山峦呈现出一种铁灰色的冷硬轮廓。
队伍的气氛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只有马蹄踏在硬土上的单调。
声响和车轴吱呀的呻吟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饮茶
就这么送亲队伍晃晃悠悠的出了龙脊关,旷野上一片片黄黄的油菜花,让整个春天变得生动起来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融珍勒住缰绳,他身后,是喜庆的送亲队伍也顺势停了下来。
护送双成公主融兮远嫁附国的庞大送亲仪仗队伍像一条红色的龙。,此刻这只队伍在这片田野上停了下来。
按照路线讲这次的路线是,从尚都城至江汉军镇,关中军镇,然后走剑阁道,至巴蜀军镇。然后经雅州,黎州,至打箭炉,后至里巴双塘,江木多,洛硕坝,拉达墨竹,最终到达附国,国都卧马塘。
此刻旗帜低垂,甲胄的寒光在初春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亮眼。
中午已到人困马乏,队伍的行进速度越来越。
“少主有何吩咐?”同心阁理佬葛舒翰驱看着融珍开口说道。
融珍目光投向队伍中央那辆最为华丽的凤舆。开口说道:
“生火做饭!”
“生火做饭!”葛舒翰大声传达着融珍下的命令。
只见凤舆帐帘已经拉上来了,车窗也打开了。但凤舆内极为安静如同它文静的女主人。
融珍的二姐双成公主融兮,即将远嫁万里之外,现在她已经是附国大土司丹珠干布名义上的妻子了,但就算如此,融兮依旧需要承受着命运无情的颠簸。直到到达附国国都卧马塘。
融珍翻身下马,玄铁甲叶碰撞发出沉闷的金铁之声,靴底踩在砂砾上,嚓嚓作响。
葛舒翰立刻指挥队伍有序地进入范围,士兵们沉默地卸下行囊,开始扎营、喂马、埋锅造饭。
空气里弥漫开食物粗粝的香气和牲口的气息,混杂着风沙的尘土味。
融珍站在队伍中间,看着士兵们忙碌。正午的太阳。暖和中多了一些热辣,晴空万里微风拂面。
油菜花在微风中起舞。此等美景。恐怕是双城公主平生仅见。
一个清瘦的身影从凤舆的方向走来,步履沉稳。是双成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女官,若嫽。
她走到融珍面前,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的。:“摄政王,公主有请。凤舆上备了些粗茶,请王爷移步,暂歇风尘。”
若嫽的声音不高但听起来却很悦耳,融珍微微颔首,解下腰间的佩剑交给迎上来的葛舒翰。随后融珍跟着宫女若嫽上了凤舆。
融珍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姐的专用凤舆,内部格外奢华。比他去西厥时的车撵强太多了。
整个凤舆差不多有一间屋子那么大。车顶很高像融珍这种九尺男儿也可以直立站立。
通体朱红色的大漆车身显得非常的喜庆。
打开车门是一个摆着小条案的会客厅,客厅后面是拉着帘儿的架子床。架子床北边。据说是一个公主专用的茅厕。
整个凤舆里相对齐整些,显然是提前清理过。一张黑色大漆的木条案摆在靠窗的位置,全新的窗纸,也是粉红色的。
此时条案上,竟已摆好一套茶具,虽非宫中华器,但一色的汝窑茶盏温润内敛,在案头一盏小小炭火炉上一只包浆的银壶正呼呼冒着热。
双成公主融兮端坐条案旁边,此时的她已卸下了白日里沉重的凤冠霞帔,只穿着一身素雅的米黄色云锦宫装。
今天融兮公主盘起了发髻。,发髻上的步摇,悬挂着几朵小小的梅花。
可能是刚出龙脊关的原因。融兮公主并没有显现出奔波劳累后的疲倦。她那双眼眸,依旧如沉静而美丽。此时的她正垂眸。
融兮公主正专注地用一只小巧的茶匙,从旁边的锡罐里舀出碾得极细的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