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非她所求,更非她所能承载的负担。
她摇了摇头:“徐鄂,此物意义非凡,当赠予你未来良配,或留作传承信物,方为正理。”
“我当年未收,是因它过于贵重,非我所应得。如今心意未曾改变,亦永不会变。我心中所求,唯有剑道与前路,情缘于我,皆是负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此玉,请收回。”
徐鄂张了张嘴,似是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末了,他仰头朗声一笑,先前那点滞涩退去,只剩一派坦荡。
他收回玉佩,抬手拍了拍云微肩头:“无妨,你我相识一场,往后若遇着难处,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还在,刀山火海也替你闯一闯。”
他望着她,唇角勾着笑,却比刚才淡了些:
“山高水长,前路多艰。”
“万望珍重……云姑娘。”
膝枕
暮色四合,山风渐寒,马车在官道上辘辘前行。
云微倚窗而坐,新得的断尘剑横放于膝上,剑身映着窗外流动的暮色,泛着幽冷的光。
碧月山庄一行,斩杀恶灵徐懿,助阿雅压制反噬,桩桩件件都在透支着她本就脆弱的残魂。
她闭目凝神,感受着体内灵力流转的滞涩,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
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近在眼前,那是她唯一能名正言顺直面父亲的契机。
她需要尽快恢复,讨回属于她的一切。
“在想什么?”对面,谢澜忱的声音打破了车厢的沉寂。
少年指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枚象征归云宗弟子身份的玉符,目光却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虚弱得下一秒就要散去,却偏要摆出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得人无端心烦。
云微眼睫未抬,虚应道:“梳理碧月山庄的事。”
谢澜忱指尖转动的玉符慢了些许,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徐懿最后那句话,你听到了?”
是了,徐懿临死前曾揭露了徐鄂对她心思。
少年心思深沉,面上却总爱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此刻这般迂回探问,倒显得刻意。
云微索性直截了当:“听到了。”
他面色一怔,随即扯出一个略带讥诮的笑:“那你怎么想?徐鄂对你倒是‘情深义重’,为你锻造‘断尘’,藏剑四年,这份心思,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当真……对他无意?”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少年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和紧绷。
他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情绪,更厌恶让她看出分毫。
云微瞥了他一眼,声音清冷:“我毕生所求,唯剑道之巅。收下‘断尘’,只因它是一柄能助我前行的利刃,而非儿女情长的信物。至于徐鄂……”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逐渐被暮色吞没的树影,语气平淡无波,“他为人磊落,无可挑剔。但于我,不过萍水相逢,同道之谊,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