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姜德清,言外之意溢于言表。“王上也知晓此事,但是王上说了,她信于不信,在定北王一念之间。”“可那些证据,如今都在统领手中?不是么?”如果上午没有收到那一封书信,恐怕此行就白来了,这谢惊秋还真与楚氏忠心。但忠与亲,向来难以两全。姜德清面容得意,慢悠悠把怀里的信纸掏出。她挥手,让女侍递过去。谢惊秋接过,看清楚上面的字迹,肩头一僵,随即呼吸颤抖,忽然站起来,目光锐利地刺了过去。“老师病重,你们把她如何了!”“谢统领,不要着急。”姜德清安稳地坐在上首,笑着道:“虞国的二王女与家母有些旧交,当初有士兵看见汉人驾马去异族,就画了像,上奏王女,你也知道,如今黎国和虞国关系复杂,她们谨慎些也是情理之中,出于人情,王女便派人来问家母,没想到,还真是先朝的李长史,统领的老师,家母看到那画像的困兽◎“你要囚我?”◎谢惊秋在软塌上慢慢睁开眼睛。她熟悉这个地方。是承乾殿。她咳嗽几声,慢慢坐起身来,倚着身后的木垫,眼神涣散地盯着前方。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钳住她的下颚,缓缓抬起。“谢惊秋,你三天不吃不喝,是想死么?”楚离垂手,眸里是沉沉的暗影,倒映出女人穿着寝衣空空荡荡的身形。谢惊秋转头,抬眸看向她:“你知道,对吧?”“不错。”楚离盯着她略有些消瘦的眼窝看:“我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谢惊秋推开她手里的药,药碗摔碎在地上,溅起热雾消散。“冷静点,谢惊秋。”“冷静?”谢惊秋笑了笑,语气冷漠疏离,眼里的讽刺和嘲弄却浓郁:“楚离,你们楚家人都是这样冷心肺的混蛋么?”楚离咬着牙,下颚附着的肌肉微微鼓起。“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去救么?青州离永安相距千里,驾马疾行也要半月左右,姜家给你的时间有多少,三天?一天?还是几个时辰?更别说李清还染了疫,撑不过几日。”她冷声道出事实:“来不及了。”“你凭什么这么说?”谢惊秋站在床上,手指冲着她吼道:“楚离,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不是答应过我么!”你答应过我,只要涉及我身边人的事,一定会告诉我。你答应过的。你说话不算话。骗子!骗子!谢惊秋看着她只盯着自己发疯,不说话,她干笑一声,“楚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老师被抓到青州后,还是之前?以你的手段,你应该早知道了吧?如果早点告诉我,我还能去——”“去做什么?救人?”楚离蹙眉,把先前的书信从袖子里拿出来,递过去,语气淡淡:“你看看吧,惊秋,早就来不及了。”这信纸面泛黄,背面写着一句话,意思是请等她死后,才能开封。谢惊秋颤抖地扯过,看着上面的字,慢慢红了眼睛。她慢慢打开折痕,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迹。秋儿,老师染病,回京无望。你要好好活着,活着,才能看到更好的世道。我的行踪已经暴露。生死存殁,今生不悔。“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谢惊秋垂下手,一行清泪慢慢流下,无声无息。她无力地闭上眼。楚离看着她,漠声道:“这一封,本来应该在她死后,才能让你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