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不喜拥挤,靠在马车旁等其他人先行离去,孙烨及一衆侍卫守在马车旁。
她百无聊赖,举着手腕琢磨,竹片是不是拆了也没事儿了?擡眸时却猝然看到百米之外,沈望尘正牵着马,遥遥凝望着她。
钱浅怔仲片刻,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不是在百越吗?
她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没错,是沈望尘!
他瘦了许多,显得面部棱角更加分明,古铜色的的皮肤使眉眼颧骨的轮廓变得更加深邃,一袭合身劲装本该彰显精悍干练的模样,偏又隐隐透出一股子疲惫。
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久久没动一下,似乎与他隔绝了一个世界般遥远。
秋风拂过,钱浅不禁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这是,变成鬼了?
向他斜後方看去,同样黑了许多的吕佐,同样牵着马,也同样看着她不动。
钱浅吞咽下口水:吓!俩都战死了?
“磨蹭什麽呢?在前面等你半天,也不见你过来……”姚菁菁人未到,声先道。
而跟在她身旁的云王,顺着钱浅怔愣的目光看去,立即惊喜地挥手呼唤:“表兄!”
杵在原地不动的沈望尘好像突然活过来了,脸上挂起衆人熟悉的笑容,牵着马闲庭信步走来。
数月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好似奔波许久的旅人一般沧桑憔悴,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闪着星辰般的光。
姚菁菁打趣道:“你怎麽黑成这副模样,我差点没认出来!这是逃荒来了?”
沈望尘唇色苍白,却笑吟吟的,“可不是嘛!弟妹接济接济为兄?”
王宥川笑着上前,“表兄,战报日夜兼程刚送进朝中,你就赶回来了,这麽着急领功啊!”
他说着一拳锤到沈望尘的肩上,不料沈望尘却被他这下锤得身形一晃,踉跄着後退两步。
吕佐大惊叫道:“王爷!郡王身上有伤!”
王宥川吓了一跳,赶紧去扶:“表兄受伤了?怎麽回事?快,我带你进宫!”
沈望尘笑得没心没肺:“没事儿!我就是一时没防备而已。”
钱浅终于开口:“宫中事项繁杂,少不得要耽搁会子。还是先去侯府吧!今日太医会来,约莫快到了,到时先给郡王看一看。”
“也好也好!”王宥川忙说,又对沈望尘道:“表兄受伤就别骑马了,我扶你先上浅浅的马车。”
戚河从沈望尘手中接过缰绳,钱浅看了眼吕佐,对戚河说:“劳你把吕佐的马也牵走吧!让他二人都乘马车回去。”
王宥川一看五个人同乘一辆车太拥挤,便让钱浅先带沈望尘丶吕佐先走,一会侯府见。
孙烨赶着车,表情老大不乐意的。
马车上的三人沉默了一阵,沈望尘看向钱浅的手臂,率先开口问:“怎麽受伤了?”
钱浅今日没吊着手臂,毕竟人这麽多,实在不好看。但竹片还是绑着的,只是有袖子遮着,不细看倒也不显。
“没事,摔了一跤,戳着手了。已经快好了。”
沈望尘凤眼微眯,嘴角弯起一道极浅的弧度,嘲弄道:“摔了一跤,就戳折了?”
钱浅面不改色:“嗯。摔得有些重。”
毕竟真是摔的,只不过是被人踹到树上又摔下来而已。
沈望尘不再言语,双臂交叉向後靠去,眼里夹着碎冰,微微勾起的唇带着些许冷寂的意味。
片刻後,吕佐语气迟疑地问:“又是右手……是否因为先前那次,没有长好?”
钱浅安抚地笑笑:“不是,这次是手腕。”
只这麽几句,便没再说话,直接回到侯府。
太医已然到了,钱浅便请太医先给沈望尘看了伤。
男女有别,钱浅让太医去了里屋给沈望尘诊治,云王去陪着,她和姚菁菁坐在外间等。
太医过会儿喊人:“钱夫人,先前的金创药可还有剩?郡王伤得不轻,我没带药箱。”
云王抱着钱浅送来的药箱回来,太医给沈望尘处理伤口,客气道:“郡王忍着些,你伤口有些红肿发溃,我得先清创。”
沈望尘点头让太医处理,装作随意地问:“我看钱夫人只是伤了手腕,怎会用得上金创药?”
太医专心处理伤口,答话没过脑子:“是背上的伤用的。”
沈望尘假装诧异:“还伤了後背?做什麽会伤得这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