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心脏突突的,努力稳住身形。
李为匆匆跑到几人面前,草草见了礼,对钱浅说:“快马来报,鞑靼王庭突然反悔,截杀使团衆人!皇太女重伤垂危,太保卫莹为护殿下血战而亡……”
钱浅急得直接打断李为的话:“侯爷如何?!”
李为道:“侯爷虽受了伤,但无性命之忧,护着大半使团的人退回到我朝边境。但太女殿下情况不乐观,恐……恐……”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皇太女怕是难逃此劫了!
钱浅脑袋嗡嗡的,怎会突然发生此等变故?
他们严防死守,甚至暗中安排了凌云军守护,生怕途中遇险,谁能想到竟会在鞑靼王庭出了事!
究竟是鞑靼人单向反悔,还是昌王从中作梗?鞑靼如此行事,分明是在向大瀚宣战啊!
钱浅下意识望向沈望尘,见沈望尘也是满脸狐疑未定,显然并不知情。
但二人对视的一瞬间,都明白彼此同在怀疑昌王。
姚太傅早就变了脸色,“老夫先进宫去!”
“我也进宫!”王宥川忧心妹妹,顾不得告别,大步上了马车,姚菁菁也赶紧跟去了。
沈望尘看了一眼钱浅,犹豫地问:“你,能行麽?”
钱浅道:“我没事。”
沈望尘点了下头,“那我也进宫去了。”
“等等……”钱浅叫住沈望尘。
沈望尘停下来,钱浅攥了攥拳,婉转地说:“若有……什麽别的消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别无所求,只想他平安。”
沈望尘明白她的意思,若此事是昌王所为,她希望他可以报个信。
他凝视了她片刻,点头答应:“好。”
*
皇帝听闻消息怒急攻心,当场病晕了过去,满朝百官一下子就乱了。
皇帝重病,储君性命垂危,可是大瀚从未有过的窘境。
内阁诸臣在皇後及安邦之柱的带领下,迅速做出反应。朝中要务由内阁先行处置,又命李为率轻骑送太医前往边境,接使团等人回京都。
两日後又接到宋十安加急送来的消息,说皇太女在诸多郎中的救治下,勉强未脱离危险,已经醒来。
还说鞑靼突然翻脸,只怕另有图谋,已派人去通知边境诸城加强防备,谨慎鞑靼突然来攻。
此次除了给宫中汇报情况,还给钱浅带来了信,只有寥寥数语。
“吾妻浅浅,今突遇变故,幸前部署周密,虽受些许皮肉之伤,却性命无碍。现暂留驻地,待太女殿下伤好,即可归家。望妻切莫费思,夫必自重。”
自宋十安随使团离京,隔两三便会有信送回,讲述途中的见闻趣事。他还经常随信寄来东西,或是衣裳首饰,或是香囊络子之类的小玩意儿,甚至只是他用鲜见的干花丶叶片做成花签,给钱钱当做书签用。
他的字一向力透纸张,钱浅十分熟悉,然今日信里的字却毫无力道,细看之下还会发现有晕墨的地方,说明写字时力虚手抖。
钱浅心痛不已,也不知他写了几张,才挑选出这麽一张字迹尚算平整的送来。
她真恨不得立刻快马加鞭赶去看他,却也知晓自己此刻去了也没用。该交代李为的她都交代了,她还是留在京都审时度势为佳。
第六日,两城先後传来鞑靼进犯的消息,所幸宋十安通知及时,加之鞑靼人进攻并不激烈,一举防守住了。
第八日,八百里加急送来战报,东北边陲重城夫馀一夜城破,守将韩泽琛夫妇与三万驻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伤亡殆尽,夫馀城沦陷。
大瀚身为百年强国,周遭的西蜀丶南诏丶安南等小国皆屈服于大瀚铁骑之下,称臣纳贡。吐蕃部族不知死活挑衅大瀚,结果被打得割地赔款,一大部族覆灭。
谁也不会想到,友好相处十几年的鞑靼,竟在续约之际突然翻脸,屠杀使团不说,还强势进犯侵吞大瀚领土!
京都城中的气氛紧张而压抑。
皇太女遇袭;使团伤亡惨重;鞑靼突破防线丶抢占夫馀府的等消息,压下了坊间的一切热闹。没人再聊起才女钱浅丶准君後江远山及新贵沈望尘了。
皇帝撑着病体下旨,授命昌王临时监国,举兵反攻。
沈望尘命吕佐悄悄送来消息,虽无具体证据,但他仍旧怀疑此次乃昌王与鞑靼人勾结,才会突然对使团痛下杀手。
钱浅想到此前绑架云王索要五万金,猜测五万金便是昌王收买鞑靼人用的。只是不知没了这五万金,昌王是如何说服鞑靼人配合他行动的?
沈望尘主动请缨,昌王并未理会,而是另点了兵将,宋十晏丶柳彦茹夫妇位列其中。
柳彦茹産子不足一年,宋十晏本想为妻子求个恩典,可柳彦茹不肯,坚持要与夫君同去。
宋十安出使时调走了一万凌云军,李为去接使团又带走了五千。
宋十晏丶柳彦茹及另外三名将领,最终决定带军五万,前往东北驱逐外敌,夺回被鞑靼人占领的夫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