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燃纸声起,橘黄火苗瞬间舔舐蔓延。
墨迹在火光中扭曲变黑,终化灰烬随热气盘旋消散。
“今日起,尔等所习华山武学,无论拳脚兵刃,内功心法,皆为我华山不传之秘!”
岳不群声音陡然凝重,字字千钧,“若有违誓,私相授受,或为外人所夺……当受三刀六洞之刑,死后不得入华山祖茔,魂魄无依,永为华山罪人!”
誓言森严酷烈。
弟子们心头凛然,齐刷刷单膝跪地,右手指天,声音斩钉截铁:“弟子在此立誓!生为华山人,死为华山魂!绝技在身,守口如瓶!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生!”
宏大誓言在空旷堂内久久回荡,悲壮肃杀之意融入纸灰檀香。
岳不群挥手:“都去吧,勤加修习。”
弟子们躬身退出。
沉重木门缓缓合拢。
然而,当最后一名弟子身影消失,王景与董飞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轻烟,身形巧妙一折,悄无声息再次闪入堂内。
堂内光线昏暗,岳不群端坐主位,神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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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下座椅:“坐。”
王、董二人依言坐下,腰背挺直,目光带着探询与激动落在他身上。
岳不群未多言,从宽大袖袍中缓缓取出一个薄薄的、深青色锦缎包裹的册子。
锦缎在幽光下流动内敛光泽。
他将包裹轻放紫檀茶几,指尖一挑,无声滑开,露出一本微黄古旧的小册。
封面上,五个铁画银钩的古篆字跃然而出——《易筋锻骨篇》。
王景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粗重。
董飞眼眸爆出骇人精光,死死盯住那五个字!
岳不群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笑意。
拿起副本平稳递出:“此卷,交予你二人。带回静室研习,务必将精义铭刻于心,一字不差。待烂熟于胸后……自行焚毁,不可留丝毫痕迹。”
王景颤抖伸出双手,无比虔诚接过册子。
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冰冷青石,将秘籍紧捧胸前,如捧华山未来与性命!
声音哽咽颤抖:“多谢掌门再造之恩!王景万死难报!此生此世,唯华山马是瞻!”
董飞身体绷如满弓,死死咬牙,面皮微搐,硬压下跪冲动。
但那双眼睛炽烈如炭火,一字一句从肺腑深处挤出,带着金铁铿锵:“岳掌门!董飞今日在此立誓!此身此命,自此尽付华山!生是华山人,死是华山鬼!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若违此誓,天人共戮,永堕无间!”
跪地的王景被点燃,热血如沸,嘶声应和:“誓死与华山共存亡!!”
一跪一立,洪亮誓言如雷炸响,直冲屋宇!
岳不群眼底掠过欣慰动容,抬手虚按:“好了,好了。心意到了便是,何须吼得这般大声。起来吧。”
他上前扶起王景,轻拍董飞肩膀。
“此功玄奥,非朝夕可成。日后修炼若有不解,随时可来寻我。切记,根基未稳,万不可贪功冒进。”
王景和董飞对视一眼,压下翻腾心绪,挺直腰背齐声道:“是!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岳不群点头,转向王景:“安置后山草寮那两个孩子,这几日如何了?”
王景收敛心神:“回掌门,令狐冲干活利索,砍柴挑水从不偷懒。只是一得空,便溜到演武场边,扒栏杆眼巴巴盯着外门弟子练剑,入神得很!叫他休息也不肯。”
“至于刘二牛……话少。杂活老实做完,砍柴专挑最粗树根。可一旦闲下,就抱膝缩在柴房最角落阴影里,呆呆望地,眼神空茫。劝他出去,只是摇头。那样子,揪心。”
岳不群目光沉凝:“知道了。你去安排,收拾两间向阳干燥屋子,就在外院弟子居舍附近。明日一早,把他们接过来。”
王景立刻应道:“是!”
看着王景董飞小心收好锦缎包裹,激动郑重退出,木门合拢。
偌大厅堂只剩岳不群一人。
他无声长吁一口气,卸下无形重担。
连续五日心神紧绷,深沉疲惫悄然弥漫。
他缓缓直身舒展腰背,双臂向上大展。
骨节噼啪声清晰可闻,舒畅感流遍全身。
心神松懈间,一个念头流过:小珊儿……该不会再躲着自己了吧?前几日杀意未敛,那孩子见了便躲。如今戾气内敛无踪,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