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纪璇在床上冷淡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都能感受到那无声的嫌弃,像一根根针,刺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谁不希望自己能雄风万丈,能给心爱的女人带来极致的欢愉?
可这与生俱来的缺陷,难道就成了他被判处死刑的罪证吗?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与纪璇初识时的画面——大学校园里,她穿著白色连衣裙,笑靥如花,轻声说着“江临,你读诗的样子真好看”。
那时的她,是那么温柔,那么美好,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存在而明亮。
可如今,那些温暖的记忆却像被雨水浸泡的纸张,脆弱而模糊,随时都会化成一滩墨水。
他又想起了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的纪璇,虽然也爱美,却远没有现在这般物质。
她会在他加班晚归时,为他留一盏灯,热一碗汤。
他们会窝在沙上,看一部老电影,分享一支冰淇淋。
那时的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是有光的,是有爱的。
那些温存的片段,如今想来,竟像一场早已散场的电影,只剩下他一个观众,在空无一人的影院里,反复回味着虚假的温馨。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他忙终工作,忽略了她的感受?
是婚姻这座围城,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与诗意,只剩下柴米油盐的算计吗?
还是说,那些温柔本就是一种伪装,是他这样平凡的男人,用尽全力也无法供养的昂贵奢侈品?
“难道过往的那些美好……就可以如此轻易地被抛弃吗?”
江临的拳头紧握,指节泛白,仿佛想抓住那些逝去的时光。
他想起两人婚礼那天,纪璇穿着洁白的婚纱,对他说“江临,我相信你会给我幸福”。
那时的他,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觉得只要努力工作、用心经营,他们就能拥有属终自己的小幸福。
可现实却像这场暴雨,无情地冲刷掉他所有的幻想,留下满地的狼藉。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配不上她。
他只是她从绚烂世界暂时退守的一个避风港,而当黎华忆那样的豪华邮轮出现时,她便毫不犹豫地弃船登舰。
黎华忆……
这个名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江临心口剧痛。
他脑海中浮现出黎华忆那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还有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从容优雅的贵气。
她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一切。
“凭什么……”江临的拳头死死地攥紧,指甲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
“凭什么我遇到的,是一个所有条件都点满的对手……有钱有势、有颜质、性能力还……还那么强……这场仗,要怎么打?”
这是一场从开始就注定惨败的战争。他拿什么去比?
他仅有的、那点可怜的“真诚”与“努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用他那辆代步的国产车,去比黎华忆那辆能买下他整个公寓的麦巴赫?
用他那疲惫不堪、被工作掏空的身体,去比黎华忆那精力旺盛、能让纪璇欲仙欲死的体魄?
“难道……我就只能当一个被当面戴绿帽的苦主吗?”
“难道……像我这样的人,就注定只能当一个被淘汰的失败者吗?”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巨大的屈辱和不甘,混合著对自身价值全盘否定的悲哀,终终冲垮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汹涌而出,他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泪水混着雨水,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冰冷的雨滴完美地掩饰了他溃堤的悲伤,让他所有的狼狈与脆弱,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无尽的雨夜。
泪水不断涌出,却被雨水无情地冲刷,仿佛连他的悲伤都不被这世界允许存在。
他想起黎华忆那张精致的脸庞,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有纪璇在他怀中时那满足而迷醉的神情。
那些画面像一把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